第73章

雞鴨從山上弄下來,顛簸一路這兩天都有點蔫,陸谷就沒把它們放出去,緩一緩精神了再出去刨食遊水,他剁了半幹不青的草和谷糠混在一起,連同家裏養的那些雞鴨一同喂了。

他從後院出來,就見衛蘭香帶著沈雁回來了,提著的籃子裏除了一小包冰片,還有包油酥餅。

天冷後衛蘭香常挎的籃子裏就多了個小布墊,裏頭的棉花是拆了舊棉衣縫進去的,今日買油酥餅這墊子就用上了,回來還是溫的。

“去,給你阿嫂。”衛蘭香打開油紙包,拿了兩個油酥餅遞給沈雁。

見陸谷從後院出來了,她笑道:“谷子洗洗手也來吃。”

“知道了娘。”陸谷因剛才剁雞草,衣袖往上卷了一卷,這會兒洗完手才放下。

見沈玄青正在殺最後一只獾子,沈堯青在廚房切獾子的肥肉,待會兒好在鍋裏煉油,衛蘭香進廚房把冰片取出來放在案板邊上,說道:“在籃子裏捂著,你倆弄完自己拿。”

“好。”沈堯青答應一聲,手下切肥肉的動作不停,見狗崽來蹭他腿,笑道:“沒熟,等下再給你吃。”

獾子身上的肥肉能煉油,瘦肉也是能吃的,不過他們家人都不怎麽愛吃獾子肉,反正家裏養狗,十幾只獾子肉夠給它們吃上一陣了,冬天也貼貼膘不是。

陸谷進堂屋先看了眼紀秋月房裏,衛蘭香正和她說笑,見沈雁出來,他掀開籃子上的小布墊正要取,就聽沈雁說:“谷子哥哥,給娘也拿一個。”

三個油酥餅拿出來,陸谷跟著沈雁又進了東屋,一起坐在床沿邊上吃餅子。他們家除了紀秋月吃兩個,其他人是一個。

衛蘭香瞅見床上那塊還沒收起來的薄紅布,邊吃邊說:“今兒趕得緊,忘記再買塊紅布,夏天熱,做幾塊肚兜給娃兒穿,不然要捂出痱子了,也不能涼著肚子。”

紀秋月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光是看著摸著要做衣裳的紅布心裏就高興,沒舍得收好,聞言點點頭,是該做呢。

陸谷坐在旁邊沒說話,吃著酥香的餅子覺得很滿足,倒是沈雁湊過來低聲說道:“谷子哥哥,我求你件事。”

從沒有人跟他這樣說過話,陸谷一下子有點緊張,以為沈雁出什麽事了,因嘴裏還有東西只能連忙點頭。

沈雁另一手撓撓頭,似有些不好意思,露出個討好的笑,說道:“娘給我做的新襖好了,你能給我繡兩朵花兒嗎?”

“我這不是剛學繡活,在手帕上繡還好,可衣裳要是繡壞了,彩霞她們肯定得笑話我。”她說完咬了一大口油酥餅,眉頭皺起來看上去很憂愁。

原是這個,陸谷放下心,眉眼微彎說道:“好。”

衛蘭香聽見他倆說話,沈雁低頭叨叨咕咕的,就好奇問道:“你和你谷子哥哥說什麽呢?”

因繡活不好被說了兩次,這會兒還找陸谷給她繡,沈雁怕又被說,開口道:“娘,沒什麽,我問谷子哥哥話呢。”

“這小妮兒,跟娘還不說實話。”衛蘭香笑瞪她一眼,不過沒有追問,又和紀秋月說起要給孩子打長命鎖的事。

她倆說著話,沈雁見陸谷吃完了,把自己手裏剩下的油酥餅塞進嘴裏,就站起來示意陸谷跟她走。

廚房裏沈堯青熬煮肥肉煉油,沈玄青收拾院子,拿鐵鍁鏟了土,把濺落在盆外的血蓋上,省得踩一鞋底汙穢血跡。

獾皮一共十六張,他想了想,冬天若刮起白毛風,人都不能出房門,冷風直往脖子裏灌,不如留下六張,給家裏人人做個毛領,皮毛輕又暖,脖頸就不受凍了。

鞣制皮毛也是個費力氣功夫的活,余下的十張皮子幹脆就賣生皮子,價錢比鞣制好的稍低一些也不打緊,總歸是能賺的,不會虧。

見陸谷又出來洗手,沈雁還跟著,沈玄青笑了下,問道:“你倆在做什麽?”

沈雁照舊拿話搪塞他,說道:“沒什麽二哥哥,你忙你的吧。”

“谷子哥哥,我先去取。”沈雁洗完手說道。

“好。”陸谷答應一聲,洗掉手上搓出來的白沫後起身擦手,見沈玄青笑著看他,頓了頓見周圍沒人,就小聲說道:“沈雁讓我給她新襖上繡幾朵花。”

他想這不是不能說的隱秘事,告訴沈玄青應該也無妨,就算不說,等下他繡花兒的時候家裏人肯定能看見,瞞不了的。

“怪不得。”沈玄青笑道,他太了解妹妹,一想就知道是怕娘說她,又道:“那你去,冷的話坐床上,這會兒鍋占著,沒法燒水灌湯婆子。”

“嗯。”陸谷點點頭。

煙囪飄出炊煙,沈家院裏房裏說笑的說笑,幹活的幹活,時而有狗吠聲響起,下山後的日子依舊踏實而自在。

——

第二天一早,啃了兩個熱饅頭和一小塊鹹疙瘩後,沈玄青把麻袋裏的野澡珠往他那個大竹筐倒了一小半,余下的自家用肯定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