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第2/11頁)

無論是逗弄她還是調侃,都是強撐著去進行的。

跟在陸佳宜面前的狀態並不一樣。

她在陸佳宜面前是放松的,是無所謂的,沒有綿綿情意,也沒有要遮掩的。

可她在自己面前不斷遮掩,怕自己發現她的脆弱、狼狽、難受,所以就像是戴上面具一樣。

她小心翼翼如走鋼刃,想給人遊刃有余的感覺,偏演技還不夠高超。

大抵是日日來的噩夢折磨,再加上新業務的開拓,她像是被放在齒輪上高速旋轉的零件,一刻不得閑。

可在看見梁適之後,她依舊要帶著笑,要說好聽的話,要像以前一樣逗弄調侃去活躍氣氛。

因為梁適太悶。

梁適習慣性把所有話都藏起來,把真實的自己也藏起來。

所以許清竹要做主動者。

可在陸佳宜面前,她不用的啊。

因為不必偽裝,所以能輕松地談笑風生,哪怕是疲憊,卻在提起工作時眼裏熠熠生輝。

梁適的心在一瞬間沉入海底。

明天上午沒有她的戲份,所以晚上可以回家。

梁適開車,許清竹安靜地坐在副駕,車內太安靜,但許清竹還強撐著精神,有一搭沒一搭地問梁適在劇組裏的生活。

遇見了什麽人,拍了什麽戲。

梁適一一回答,可這些對許清竹來說都是陌生的領域,她聽起來興致缺缺,甚至昏昏欲睡,可她依舊強撐著精神聽,做著梁適無趣生活最捧場的觀眾。

梁適光是聽她的聲音就覺得疲憊了。

最後終於忍不住,低聲道:“寶寶,你困了就睡吧。”

說話的尾音裏帶著哽咽。

許清竹靠在車窗上,認真地側目看向梁適:“我不困呀。”

分明眼睛都泛著紅,上下眼皮直打架。

“乖。”梁適聲音愈發低:“等到了我叫你。”

“我真的不困。”許清竹單手撐著腦袋,手指插入發間,“你難得回來,我想多看看你。”

許清竹笑著說:“都好幾天沒見你了,好想你啊。”

“回家以後慢慢看。”梁適說。

許清竹依舊沒聽她的,只是靠在車窗上的腦袋搖搖晃晃,沒有睡著,但是眼皮耷拉下去,也還留著一條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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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一停下,許清竹就睜開了眼睛。

還沒等梁適坐在位置上發呆,她便起來誇張地伸了個懶腰,結果因為車內空間狹小,她的胳膊碰在了車玻璃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

“看來最近真的加班加慘了。”許清竹自言自語,“等忙完這段時間,我一定要歇一歇。”

帶著幾分故作輕松的感覺。

梁適看向她,眼裏蠻是晶瑩。

因為她偽裝得太認真太辛苦,梁適都不忍心拆穿。

“回家吧。”梁適說。

許清竹打開車門,“終於能回家了。”

她以前是從來不會這麽說的,通常都只說:“好啊。”或是“走吧。”

越來越多的字,越揚越高的語調。

無一不在顯露著她的刻意。

梁適把她的刻意歸類為:故作輕松。

如果她演技好一些,梁適就會進入她所編織的幻境之中。

可偏偏她演技不好,拙劣的演技讓人能輕易看穿她的疲憊。

盡管她已經很努力了。

可梁適真的太熟悉她。

分明沒有相處太久,可她的每一個小動作,每一個表情,都像是刻在梁適腦海裏一樣。

只要她說了上句,梁適在腦海中幾乎就能想象到下句。

兩人安靜地進入電梯,許清竹從下一車就攀住梁適的胳膊,幾乎是挨著她走的。

一直到門口,梁適開鎖進門。

等到人站在玄關處,許清竹才忽地想起什麽,驚慌地關閉了已經打開的客廳裏的燈。

“你等一下。”許清竹連鞋都沒換就跑進客廳,從沙發上抱起一團東西回了臥室。

其實一進門就看見了。

那是被子和枕頭。

在她不在的這些天,許清竹都是在沙發上睡的。

梁適站在玄關處,不知所措。

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心頭被酸澀填滿,就像是咬了一口初春的杏,滿口的苦澀。

梁適像個木偶一樣站在玄關處,沒有再開燈。

而匆忙把被子枕頭扔回房間的許清竹在走出房間時,忽然反應過來,站在那兒和梁適在黑暗中四目相對。

梁適脫掉了外套,在黑暗中也能準確無誤地把外套掛在衣鉤上。

裏頭是件藕色的毛衣,搭了件黑色緊身褲,顯得她腿又細又長。

梁適什麽都沒說,彎腰換上拖鞋。

隔著不遠距離,她能精準地感受到許清竹的尷尬和無措。

許清竹站在那兒,十根手指交錯相疊。

“那個……”許清竹在寂靜中出聲,卻又頓住。

似是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梁適笑了下,“在沙發睡不怕著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