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3/4頁)
鶴知知在反省自己之前犯過的錯。
從前她無論說什麽,睢晝從不質問,從不反駁,可現在她說別的也就罷了,只要想說點好聽話,睢晝就會一再地重復問她。
既然答應睢晝要與他發展新的關系,那首先第一步,就是必須消弭過往的隔閡,才能考慮其它的。
於是鶴知知握著他的手,在那平滑的手背上輕輕摩挲,將目光放得柔和而篤定:“真的,從今往後,我對你每一句話都屬實,絕無欺瞞。”
睢晝聽著這句話,呼吸微窒。他眼睛潤潤的,看著鶴知知的眸光裏滿是感動。
懷疑與不安之色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似乎不知如何啟齒的猶豫。
“可是我,我有一件事瞞著你。”
鶴知知聞言,並不驚訝。
她以為睢晝指的是私下調查張貴之事,要向她坦白。
這不是什麽大事,鶴知知只覺得,將此事也牢牢掛在心頭、不忍對她不坦誠的睢晝真是十分可愛。
便鼓勵睢晝道:“沒關系,你現在告訴我,也是一樣的。”
睢晝擰眉深吸氣幾回,才輕聲說。
“知知,你在多寶山中無意撞見過的我師父的墳塋……”
鶴知知一愣。
“裏面其實並沒有我師父的骸骨。”
“十一年前,師父突然不知所蹤。離開將龍塔前,他曾囑咐過我,要看好神龕前的長明燭。若那對蠟燭燃盡他還沒有回來,便當他死了,為他掘墓立碑便是。”
“那對長明燭是特制的,能燃燒整整七天七夜。我一直守著,守到最後燭台上只剩融化的白蠟,師父也沒有回來。”
“我本以為,師父是另有安排,或者幹脆逃走了,畢竟,他不止一次提起過這個念頭。我只能按照他的吩咐,說他已在塔中圓寂,將先前準備好的偶人放進棺中。”
“但剛準備好,還未宣布。外界忽然送來師父真正的死訊。他是被邪教徒……”睢晝頓了頓,“據說死狀淒慘,生前受了不少的罪。師父的屍首在他們手中,當時的我無力追查,但如今,我必須找到師父的骸骨,帶他回來安葬。”
原來是這樣。
原來睢晝對於邪教徒的執著來源於此。
“為什麽……以前沒有告訴過我?”
這麽多年了,睢晝一個人背負著這麽龐大的目標和仇恨。
十一年前他才七歲啊。鶴知知還記得,就是那個時候,睢晝一個人獨自主持了先任國師的後事,然後登上了國師之位。
國師服從沒做過那麽纖瘦的,即便用了最小的尺寸,套在他身上,仍是晃晃蕩蕩。
那時鶴知知看著他,便覺得很有些心酸。
但是當時宮內似乎也不太平,常常氣氛肅殺,母後那陣子對她管教非常嚴格,她很少有機會能去找睢晝說話。
直到今日才知道,原來當時睢晝身上正發生著這樣的事。
睢晝抱歉地看了她一眼。
“不是想瞞著你,只是,這些事不太方便讓皇後娘娘知曉。”
所以不得不避開她。
鶴知知抿緊唇,認真地看著睢晝。
他如今已經長成了一個俊逸非凡、雲淡風輕的少年郎,但是鶴知知還是很可惜,在他很難過的那段時間,她什麽也沒做。
鶴知知撲過去,用力地抱住他的腰際。
力道之大,幾乎將睢晝撞在了樹幹上。
“以後不管你去哪,我都和你一起。”
她從不輕易許諾,既然出口了的承諾,就一定會做到。
睢晝聞言渾身僵硬如石塊,好似全身都緊繃了起來,壓抑著什麽。
過了會兒,他才慢慢擡手,撫摸著鶴知知腦後的頭發,從上往下慢慢順下來。
“你……”
“當真。”鶴知知提前阻斷他的話頭。
不需要再問了,她說的全部都是真心的。
“為什麽?”睢晝似乎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之前他做了那麽多,知知看都不看他一眼。鐵石心腸,幾乎讓他絕望。
要不是聽了福安的一席話,他或許早就順從知知的心意,和她再不來往。
又怎麽會想得到,還能等到今日。
現在他分明什麽都沒做,知知卻給他這樣的承諾,睢晝一時分不清真實還是虛幻。
這有什麽為什麽?
鶴知知把他抱得更緊,貼著他的胸口,嘟噥說:“沒什麽,你那麽怕孤單,我不想讓你一個人。”
睢晝咬著唇角,笑得很小聲。
師父都說他冷淡無心,知知卻說他怕孤單。
他不知道自己怕不怕,但是如果身邊沒有知知,他一定會瘋。
睢晝低下頭,湊到鶴知知耳邊,克制不住地輕聲說:“想親你。”
鶴知知紅著臉擡起頭。
山頭沒有別人,除了她和睢晝,只有她帶來的親兵,留在遠處的樹叢後面。
鶴知知目光灼灼,看了睢晝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