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3/6頁)

國師為了保持自身潔凈,從來戒嗔戒欲,卻被公主逼到絕境,將他的生活整個兒顛倒翻覆,讓他變成了自己最為唾棄的肮臟禁臠,徹底失去了一切。

國師最後的希望,全部寄托在神佛身上。

可公主為了徹底地摧毀他,竟下令毀去金國境內所有神祠,在他面前打碎千座萬座神像,每日命令仆婢對著他的耳朵灌輸“神佛皆是妖魔,你也是”的歪理邪說,徹底摧毀了國師的心神,將他真正洗腦成了一個人間惡妖,腦中除了殺欲再也沒有別的念頭,徹底地黑化。

後來國師韜光養晦,裝作順從,實則暗中利用公主的權勢掀翻了整個朝廷,把公主親手殺死,剖骨剝皮,做成箱籠,日日帶在身邊。

從此以後,世間再無國師,只多了殺人取樂的惡魔。

熱火燒來,眼前幻象唰地褪去,鶴知知落回現實。

她什麽都明白了。

原來她不僅是穿越了,而且是穿進了一本書裏。

她這個公主在書中是一個惡毒女配,她做的那些“預知夢”,其實都是書中的情節。

她防了那麽多年的惡女,竟然就是她自己。

囚禁摧殘國師……沒錯,她的確每隔七日就要將國師拴在自己的金露殿中,與囚禁無異。

摧毀國師的信仰……也對上了,她的確曾經當著國師的面貶低神祠的作用,甚至還想將其取締。

奪走國師的貞潔……

鶴知知頭腦中嗡的一聲響,她呆呆地低頭,看向面前的國師。

睢晝正挺腰仰著脖子,眸底熾熱,被壓坐著的鼠膝部不斷跳動。

因為鶴知知方才驚嚇之下坐直了,他努力了幾番都觸不到鶴知知的唇瓣,便轉而求其它,在鶴知知的頸項鎖骨上不斷落下輕吻。

迷香,對,迷香。

她之前為什麽沒發現,這兒香得不尋常?

是她把國師綁在了這裏,讓他被藥性控制,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沒錯了。她讓國師被迫破戒,再也不復往日的飄然若仙,失了保護多年的清冷無垢之身。

蒼天呐。惡女竟是她自己!

鶴知知心裏好似被一桶冰水兜頭澆下,身上的熱火也被完全澆熄。

方才她還不知所以然地緊緊摟抱著國師沉淪,現在卻只想飛速逃離此地。

鶴知知手指都在顫抖,原本搭在睢晝肩上,現在趕緊擡起來,放到了椅背上。

她撐住椅背,跪坐起來。

她雙腿還在發軟,微微抖著。

方才摟緊睢晝的那瞬間,爆發的余韻還在四肢百骸遊走輕顫。

鶴知知臉色更加蒼白,也不顧虛軟的肢體,咬咬牙挪下一條腿,踩在了地上。

睢晝看著她的動作,看到她離自己距離遠了,感到迷惑。

於是又看向她,眸底還燃著熾火,啞聲道:“知知。”

這低沉的一聲裏,包含著多少未盡的邀請、引誘。

鶴知知嚇得整個人又是一抖。

她……

作了孽了!

鶴知知逃竄的速度更快,憋足力氣從睢晝身上挪下來,腳步軟得差點跌倒在地,匆匆低頭不敢看他,踉蹌著往門口撞去,逃出門外。

身後傳來掙動的聲音,凳腳在地上撞動。

鶴知知在門口停頓了一會兒。

她做了大錯特錯之事。

她的心已經麻木了,早離開一點和晚離開一點,又有什麽區別。

鶴知知木著一張臉,遲疑地收回離開的腳步,又轉身走進殿內。

在椅子上掙紮的睢晝看見她回來,便停下了掙動,只專注地凝視著她,俊朗的、帶著薄汗的臉上滿是期待。

鶴知知屏息走近,每多看睢晝一眼,心裏就被更大的愧疚淹沒。

國師今日穿著一身烏金墜邊袍,此時衣領、腰帶都已被她糊裏糊塗扯亂,露出裏面的潔白內裳。

那身端莊的外袍幾乎被脫了下來,逶迤在地上,像一朵盛開到荼蘼的花,襯托著被綁在其中、額上汗濕、眼尾殷紅的國師,仿佛從花蕊中鉆出來化身為人的花妖。

鶴知知心臟跳得極其劇烈,幾乎生出了疼痛,頂著胸腔。

她迎著睢晝的目光,慢慢走近,慢慢蹲下來。

然後快速扯開了扣在凳腳上的爪鉤,連站都來不及站直,扭頭飛速地逃跑。

一路奔逃出七拐八扭的回廊,奔逃出月鳴殿,沖下將龍塔,翻身上馬一路疾馳。

月鳴殿深處,睢晝仍然坐在椅子上。

被解開的爪鉤慢慢地回縮,最後彈了一下,掉在地上。

綁縛住睢晝的繩子也自動緩緩松開,在他身周繞成幾個纏在一起的圈。

都這樣了,已經足夠說明,鶴知知不會再回來了。

睢晝安靜地坐著,雙眼失了焦距,茫然地看向前方。

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看了很久。

鶴知知回到寢殿之中,一路沖到床上去。

拿著軟枕包住頭,來回滾了數十圈,把崩潰的大叫聲都悶在軟枕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