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2/4頁)

宋明池和她一樣聽風就是雨,立刻梗起了脖子,“你是我正經迎娶的娘子,懷的孩子也是我的長子,他們要是瞧不起你和孩子,那就是瞧不起我,瞧不起我,我還給他們做兒子?明日就從家裏搬出去單過!”

綿綿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立刻大肆感慨起來,“還是我官人心疼我!有你這句話,我在你家就算吃些虧,也心甘情願啊。”

關於她吃的虧,宋明池當然是知道的,早前就隱約聽父母說起過家裏的虧空,人口太多,空有一個伯爵府的架子,內裏都是虛的。之所以自降身價聘了一個商戶女,就是看準了申家是巨賈,迎娶綿綿能解燃眉之急。

原本他倒覺得無所謂,人財兩得多麽快樂,自己是有福之人。但婚後發現不對勁,妻子的錢應該歸妻子、歸小家,全被他母親挖去填了公賬,每月就給他們夫妻發放四五十兩月例銀子,這賬怎麽算都不對。

開始那二十萬兩討去,他也就不說什麽了,結果才幾日,又要五萬兩,這回他是徹底不高興了。二十五萬兩銀子折算成月例,他們兩個人得熬上四百多年才能拿回來,這是幾輩子後的事了?奈何橋上走了好幾回,誰還認得誰!所以這回不單是綿綿不答應,他也不答應,那日他父母還在他面前啰嗦,他直接甩手就走了。眼下又聽說綿綿疑似懷了孩子,他愈發要為妻兒考慮,打算過陣子和朋友合開個酒樓,也好正經賺點錢,養家糊口。

然而這念想和綿綿一說,綿綿就潑了冷水,“上京七十二家酒樓,你也要分一杯羹?且不說生意好不好,你知道前期要投多大的本兒嗎?”

宋明池有點為難,“要不先開一家腳店,規模小一些,日後再慢慢壯大。”

綿綿哈哈一笑,“你數過腳店的數目嗎?各個瓦子加起來共有兩百三十六家,那錢豈是你能賺的。”

宋明池傻了眼,“那怎麽辦?還能幹些什麽買賣?”

綿綿道:“開酒樓腳店要請廚子,廚子不好,買賣全完。不如在汴河邊上開人力行,開車馬行,有車有馬就能做生意,商船卸貨給腳夫牽線。剛開始比不過人家,先接急單,撿人吃剩的沒關系。時候長了經營起來,你成了氣候,生意自然會找上門的。”

宋明池一聽直搖頭,“這不成了牙郎了?”

這是伯爵公子的驕傲,對買賣挑肥揀瘦,結果遭到綿綿無情的嘲笑,“你要是幹這行,還未必有牙郎幹得好呢。怎麽?嫌生意不體面?日日對著油鹽醬醋倒體面?有句話說君子遠庖廚,聽碼頭上腳夫吆喝,總比聽牛羊待宰時的慘叫好吧!”

一番話說得好有道理,立刻就說服了宋明池。兩個人吃過晚飯坐在燈下商量,連店鋪布局和業務結構都畫了草圖,只等看準有好鋪面,就經營起來。

沒辦法,宋明池不是讀書的料,科考參加了三四次,至今連鄉試都沒中,已經徹底喪失了信心,以至於翻開書就頭疼。綿綿也不逼他,望夫成龍就算了,人最要緊是有自知之明,入不了仕途就學做生意吧,也算傳承了嶽父的衣缽。

就這樣,忙了有十來日,忙得綿綿差點忘了前頭那件事,這日請過安,終於又被向氏和劉氏堵在了上房,劉氏道:“三妹妹,昨日已經到期了,怎麽沒見妹妹發放利錢?還有說好了給我們把本金拿回來的,這會兒錢在哪裏?”

綿綿怔忡了下,一時沒有開口,宋夫人作為長輩自然不好催逼,只是溫吞提點,“你兩位嫂子要錢急用,家裏也要添幾個女使婆子,莫如把本錢全拿回來吧,做買賣畢竟有風險,還是捏在手心裏更放心些。”

綿綿橫下了一條心,反正是禍躲不過,便抽出手絹大哭起來,“哎喲這事是瞞不住了……我這陣子東奔西走,就是為了這件事。咱們投本兒的那個買賣,商船在穎州被官府抄了,幾萬斤的明礬全充了公,咱們這買賣,血本無歸啦!”

這話一出口,驚得在場的宋家婆媳幾乎昏死過去。勉強定了定神,宋夫人才道:“你說什麽?全都抄沒了嗎?一點沒剩?”

綿綿說是啊,從手絹上方悄悄瞄婆母的臉色,抽抽搭搭說:“我自知不好向母親和阿嫂們交代,到處奔走籌措,想把本金討要回來,可是貨主都已經關押了,我又能找誰要去!”

向氏腿裏沒了力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那可是我壓箱底的錢,是我從娘家帶來的體己,眼下說沒就沒了?三妹妹,你可別拿我們當傻子,好歹是一家人,你不能黑了我們的錢。”

綿綿說天地良心,“我自己也有八萬兩在裏頭,比起你們來我更該哭,我犯得著黑你們的錢嗎。”

劉氏早就疑心她有詐,咬著槽牙道:“你也不必敷衍,我就問你,你前陣子向慈幼局捐的那十二萬兩銀子,不會就是我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