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2/4頁)

泄憤的抱怨,畢竟只圖一時暢快,張家不吃素,再也不願意委曲求全了,就因為澄川成了那樣,她們也動了一拍兩散的心思,自己要是再不依不饒,可果真要家敗人癱了。

服軟的話說不出口,陳夫人起身進內寢,又哭她兒子去了,剩下兩個妾侍訕訕,對張家人道:“還是一家子,牙齒磕著舌頭難免的,別往心裏去……”

元氏和肅柔、寄柔站起身來,不過寥寥一笑,“該說的都說透了,大家心裏好有數。”

尚柔也沒跟娘家人回去,把她們送到門上,肅柔邁出門檻後又叮囑了一句:“長姐只管安心,要是有什麽變故,就派人來嗣王府傳口信。”

尚柔頷首,深深隱藏在眼睛裏的愁悶不見了,反倒煥發出一種破繭重生的活力來,握了握肅柔的手道:“你放心,我不再是任人揉搓的軟柿子了,剛才你那幾句話,讓我婆母明白了張家的立場,往後再也不敢給我小鞋穿了。”

肅柔笑了笑,說那就好,復又回身托付伯母和寄柔,讓她們回去代為問候長輩們。自己近日有些忙,抽不出空來,等過幾日綿綿備嫁,一定回去給她添妝奩。

兩下裏道了別,方各自登車返回府邸,到了西雞兒巷,見溫國公府正大肆籌備嫁妝,鄂王府迎娶近在眼前了,不由感慨,日子過起來真是好快。

待車輦停穩,門上候著的婆子上來接引,進了園子才發現已經到了午飯時候。今日赫連頌當真出城辦事去了,肅柔一個人簡單應付了一頓,下半晌就在廊亭裏查閱賬目,重新劃分府中那些女使婆子的分內。

其實要說細微處,確實有很多不足,本想大刀闊斧整治,又覺得弄得人心惶惶不太好。先前處置過幾個婆子,那些當著虛職的有了前車之鑒,自然也警醒起來,知道攬活兒忙碌了。既然如此就接著觀察兩日,實在不成就,再開發不遲。

當然當家做主,瑣事很多,那些顯貴高門的婚喪嫁娶事宜,一應不能慢待,轉眼就有兩宗,宰相孫延年家生了孫子、太常寺卿家後日娶媳婦,肅柔一樁一樁安排,並不需要假他人之手。

這讓袖手旁觀的烏嬤嬤有些不舒坦了,後來幾日讓人盯著上房的一舉一動,本以為年輕姑娘總有顧全不上的地方,屆時還有自己張羅周全的余地,誰知等了半晌,樣樣都在考量之中,越是如此,越讓烏嬤嬤生出一點無力的仿徨來。

忙慣了的人,一時閑下來,就愛胡思亂想。她聽說王妃找賬房訓話了,賬房先生出來的時候冷汗淋漓,三魂被抽了兩魂半,過門檻的時候險些摔一跤,也不知究竟哪裏出了錯漏。

既然有錯漏,想必王妃會命人來傳自己問話的,她準備了好些應對的說辭,可是奇怪,又等了兩日,上房也沒有打發人來。她忽然覺得自己像被排除在了王府之外,真正成了多余的人,以後再也沒有什麽需要她來料理的了,她在這府裏,還能做些什麽?

果然,以前在她手底下任職的婆子仆婦們,自此也不怎麽敬畏她了,一旦她巡視後院,吩咐她們辦事的時候,她們就笑著搪塞:“郎主和王妃孝敬嬤嬤,讓嬤嬤好生歇歇,嬤嬤怎麽又自己忙起來!我們拿著府裏給的俸祿,自會好好辦事的,再說都伺候這麽久了,又不是頭一天進府,難道還要勞煩嬤嬤處處指點嗎?”

烏嬤嬤從沒受過這樣的不恭,怒道:“我在這府裏當了十二年管事,你們一個個還是我雇進府裏的,怎麽?現在巴結上了當家主母,學會拿話來排揎我了?”

那些婆子手上忙碌,嘴上還要敷衍:“烏嬤嬤這是哪裏的話,我們自然記著您的好處呢,您是郎主乳母,這家裏頭除了郎主和王妃,數您最大,我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和您叫板不是!”說著搬起笸籮從她身旁經過,一面道,“嬤嬤快別站在這裏了,人來人往的,沒的撞著您。我們還有活兒要幹,沒法子陪您說話,您且去後廊上坐一會兒,等我們忙完了,再來聽您訓話,成不成?”仿佛她是個上了年紀,腦子不怎麽好使的老太婆,已經到了讓人哄著,才能安生一會兒的地步。

烏嬤嬤氣得臉色發青,一直陪同在左右的夏婆子只好出言安慰她:“您老何必和她們一般見識,都是些拿錢辦事的人,為著保住飯碗,自然向王妃那頭倒戈。畢竟現在掌家的是王妃,腰杆子挺不直的人,有奶就是娘,您老又不是不知道。”

所以是大勢已去,自己不中用了嗎?烏嬤嬤的滿腔憤懣終於泄了一半,無奈地說:“還是因為郎主向著王妃啊,那些人是屬狗的,鼻子最靈,嗅出一點風向來,就忙著給人做孫子去了。”

“可不是。”夏婆子攙著她,慢慢走回她自己的小院,邊走邊道,“不過郎主還是敬重嬤嬤的,畢竟嬤嬤奶大了他,要論撫養的時間,嬤嬤比隴右的王妃還要長呢,郎主心裏能不明白嗎。只是眼下成了親,不似以前了,家家戶戶都是這樣。就算是嫡親的親娘,有了媳婦也得往後稍稍,嬤嬤看開些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