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2/4頁)

金侍郎對插起袖子嘆息:“你不知道枕頭風厲害嗎?比起職位,一門親事算得了什麽。我只恨三郎糊塗,把自己弄得這個模樣,眼下雖度過了一關,到底傷勢能恢復成什麽樣,誰又知道。倘或不成事,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金振麟道:“父親就別想得這麽長遠了,倘或他的腿好不了,您以為張家的女兒還能跟他?倒不如拿這門親事先換得養病期間心安,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待日後傷愈,再尋一門好親事就是了。”

金侍郎點了點頭,已然商定,就沒有什麽可仿徨的了,第二日托付媒人都轉運使夫人登門說明了情由,“金家是有德之家,因三郎的腿傷不知前途,唯恐耽誤了貴府上五娘子,因此仍舊請我來致歉。唉,緣分這種事,真是說不到底,我替好幾家說合過親事,原本五娘和三郎是最為登對的,誰知最後旁人倒成了,唯獨他們不能成,實在可惜。”

太夫人一心盼著金家先提退親,如今心滿意足,嘴上也願意說兩句順風話,無限惋惜地說:“上回我打發大郎和二郎過金府上探望,那時候並未見有多嚴重,金侍郎還說不是大事,讓咱們放寬心呢,這才短短半個月,傷情就驟變了嗎?可憐見的,三公子這麽好的孩子,吉人自有天相,慢慢養著,終會好起來的。如今金府上既然想退親,那咱們也沒法子,就請帶話給侍郎與夫人,聘禮聘金我們照原樣退回去,請三公子好生將養,日後再覓一門好親事吧。”

都轉運使夫人帶著話回去了,躲在簾子後面的綿綿忙打發薈兒:“快去給五娘子報信。”自己撫掌從簾後出來,笑著說,“外祖母可以放心了,金家主動提了退親,五妹妹這回可有救了。”

不多會兒就見寄柔從月洞門上跑進來,提著裙子上了台階,進門氣喘籲籲地看看太夫人,又看看申夫人,“祖母,姑母,這是真的嗎?”

太夫人頷首說真的,“倒也奇了,金家前幾日一向很避諱,今日不知怎麽,就托了都轉運使的夫人過來,提了退親的事。”

寄柔幾乎要哭出來,哽咽著說:“二姐姐昨日去托了嗣王,一定是嗣王想辦法辦成的。我原以為會拖上兩日的,沒想到今日就立竿見影了。”

申夫人訝然看了太夫人一眼,“這嗣王倒果真實心替張家辦事。”

太夫人感慨萬千,撫著膝頭道:“我冷眼看了許久,難得這樣有情有義的孩子,肅柔能嫁他,將來就算看在她爹爹的份上,嗣王也不會虧待她。只是有一樁,我心裏總牽掛著,他畢竟是質子,留在上京十幾年,終有要回去的一日,到那時候究竟是將肅柔帶走,還是夫妻分離,都叫我覺得不忍心。”說著搖了搖頭,“眼下含糊著過,確實沒什麽不好,將來只怕還有懸心的時候。”

申夫人的想法很簡單,“夫妻若是情深,能走自然一道走,可要是不見得那麽恩愛,趁著年輕和離再嫁,也不是壞事。”

太夫人笑起來,世人都是這樣,說起別人的時候快刀斬亂麻,其果決,仿佛天下沒有為難的事。可一但事情落到自己頭上,輾轉反側思前想後,無論如何不能解脫,趁錦就是這樣的人。

總之現在最叫她寢食難安的事解決了,心裏也就安定了,太夫人對寄柔道:“回頭把你母親叫來,把當初金家的聘禮和聘金都歸置好,讓你爹爹和大哥送回去。退親的事既是金家提出的,這樣兩家都能得個好名聲,將來有人問起,大可說金家高潔,怕耽誤了你,你照樣可以與人議親,不會有什麽妨礙的。”

像這等定親退親的事,最怕就是鬧得兩敗俱傷,成為上京城中人人提之掩口的笑柄。其實要是照著金家先前的態度,如果沒有嗣王出馬,怕最後真要大鬧一場才能罷休。如今這樣甚好,悄沒聲地把事情解決了,大家男婚女嫁,誰也不礙著誰。

寄柔領了祖母的令,興高采烈上她母親院裏傳話去了,太夫人看著她走遠,唏噓道:“沒成想,寄柔的婚事竟也遇上了這樣的坎坷。”

一旁的馮嬤嬤寬慰,說:“老太太不必憂心,如今年月定親退親的多了,過了這陣子,很快便有人家登門的。”

太夫人沉默下來,手裏慢慢盤弄著念珠,靜謐的室內,只余菩提撥動的一點輕響。半晌忽然對馮嬤嬤道:“明日讓人上王家去一趟,替我邀王家太夫人過府聚一聚。就說趁錦回來了,設了宴,請王家老太君賞臉赴宴敘舊。”

馮嬤嬤立時就明白過來,原來太夫人還惦記著王家四郎。可惜二娘子與嗣王已經定準了,少不得辜負王老太君的一片心,倘或五娘能與她家四郎成事,那也是皆大歡喜。畢竟王攀那樣的條件不多見,既沒有娶過親,身上又擔著從五品的官職,寄柔要是有那福氣,將來王攀在職立功,一舉得個安人的封誥,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