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3/3頁)

寄柔說可不是,“哥哥昨日想去探望,金家謝絕了,說人要靜養,暫時不見客。他們就是打算拖下去,拖過二月初二最好,可我好好的女孩兒,做什麽要陪他們耗著!”

肅柔想了想,猶豫著對寄柔道:“昨日嗣王和我說起,若是金家執意不退親,他那頭可以幫著想想辦法,只是不知道成不成,所以我也沒和祖母她們說起。眼下金家連人都不讓見,恐怕這腿傷愈發厲害了,你要是著急,我去問問嗣王,你看好不好?”

寄柔眼裏的光頓時被點亮了,直起身子追問:“二姐姐果然能請得嗣王幫忙?”這個時候只要有一線希望,就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寄柔用力握住肅柔的手道,“二姐姐,我能不能從這泥坑裏爬出來,就全仰仗你了,你一定要設法幫幫我,求求你了。”

肅柔點了點頭,“盡力一試吧,只是不敢下保,要是不成,咱們自己再想辦法。”

應準了寄柔,第二日因有教習,抽不出時間去尋赫連頌,晚間也並未等到他過來。待到第三日,她就打算主動找他一回了,可又擔心他正忙,自己貿然出現會不會擾了他的公務。輾轉打聽到他在上四軍衙門,趁著中晌工夫過去碰碰運氣,人果然如設想的一樣不容易見到,在外等了好半晌,裏面才將話傳到。

幾乎是一得消息,他就從門內迎了出來,果真在職的時候與平時見她完全不一樣,甚至有些陌生的味道,笑也笑得矜重,只道:“小娘子怎麽來了?外頭太熱,上衙門裏坐坐吧。”

肅柔說不必了,“人多眼雜,我就不進去了。王爺近日忙嗎?”

赫連頌回頭望了眼,衙門裏人來人往,上四軍規整和積石軍調撥湊在了一起,忙是真的忙。但他知道,她來找他必定是有事,若論他現在的心情,自然是私事比公事更要緊。

“可是因為金家?”他不用等她開口,自己便已經猜到了。

肅柔頷首,為難地說:“家下大哥去金府上探望,他們閉門謝客,伯父散朝後詢問金侍郎境況,金侍郎也是閃爍其辭,不肯據實相告。五娘因為這件事郁郁寡歡,我瞧她精神頭也不好了,就想著來托付王爺。王爺若是有辦法,或者勸一勸金侍郎,不說誰家提退親,只要容張家把聘禮送還,往後也好兩不耽誤。”

赫連頌聽後,一口便答應下來,“這件事不難辦,人既然在捧日軍麾下,我自有辦法說動他們。”

肅柔松了口氣,對他的鼎力相助很是感激,福身道:“那我就等著王爺的好信兒了。”

他說好,因天熱,讓她先回去,自己在衙門忙了半晌,一擡頭發現已經傍晚了,方下令手下虞侯萬朝陽,把金臥虎的醫档調出來。

如今朝廷為了縮減不必要的開支,各公職上因傷留職者,必須呈交醫档。宋提領是太醫院官員,知道這項查得嚴,絕不會替他造假,果真通判將醫档送來後他看了一眼,上面明明白白寫著——脛骨寸斷。

他將醫档合了起來,對萬朝陽道:“走,上金侍郎家跑一趟。”

萬朝陽忙道是,出門吩咐副將備了馬,趁著將要入夜的天光,趕到了金府上。

金府人丁還算興旺,金臥虎是家中幼子,上面有兩個哥哥,除卻大哥在幽州盧龍軍任職,還有個二哥金振麟,在銀槍班任都頭。門上一通傳,金侍郎和金振麟都迎了出來,金侍郎長揖道:“今日不知吹的什麽風,竟把王爺吹來了。”

赫連頌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探手攙了一把,“侍郎不必多禮,你我同朝為官,雖然平時走動甚少,但同僚的情誼還是有的。”

金侍郎擡眼望望他,赫連頌官場上應酬,一向極有耐心,對誰說話都透著溫存。可他這樣一尊大佛漏夜登門,卻不是什麽好事。金侍郎心裏惴惴,也不敢多言,比手將人引進了上房。

赫連頌在圈椅裏坐了下來,和聲問:“校尉的腿傷,眼下好些沒有?”

金侍郎心下一跳,明白他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背後枝蔓叢生,必和張家有關。但在他面前,隱瞞實情是不能夠的,便含糊地搖了搖頭,只道:“多謝王爺關心。但不知王爺今日前來,可是有公務要承辦啊?”

赫連頌並未應答,給萬朝陽遞了個眼色,萬朝陽便將醫档送到了金侍郎手上。

金侍郎展開一顧,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了,赫連頌卻笑了笑,操著閑話家常的語氣道:“金校尉聘了張家五娘子,照這麽算來,我與他日後還是連襟,今日造訪,一則是為探望校尉,二則是為公事。積石軍要南遷,朝中正節約浮費,官家下令收緊虛職,這些侍郎都是知道的。下半晌通判將上四軍事務匯總呈交到我面前,我看見了金校尉的醫档,這醫档是太醫院宋提領寫的,應當不會有錯,校尉傷情如此嚴重,日後恐怕難以勝任現在的職務。我們上四軍的現狀,侍郎大概不清楚,今年有爵之家的環衛官紛紛要落實職,校尉這個缺,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們既是親戚,更要避嫌,今日叨擾,是想聽一聽侍郎的意思,看看眼下這個難關,應當怎麽度過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