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4頁)

這下子連太夫人都愣住了,“他?怎麽是他?”

張矩眉飛色舞,“兒子也不曾想到,他居然能這麽仗義。母親想,如今哪個有膽子,敢在官家碗裏搶飯吃?也只有他,心裏虧欠二弟,苦於補償無門,才在這個時候摻和進來。”

可太夫人卻猶豫起來,“他這身份,怎麽能同官家為敵呢……明著說是送到上京來求學的,其實不就是個質子嗎!”

張矩覺得母親實在是多慮了,“您有所不知,撇開官家和他的私交,更要緊的是朝廷還需倚仗赫連經緯鎮守隴右。赫連頌日後是要子承父業的,難道官家會為了一個肅柔放棄隴右,將那良馬產地拱手讓人?所以母親且寬懷吧,無論如何先過了這關,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太夫人聽罷,嘆了口氣,“那你同他說明白了嗎,待事情過去,這樁婚事就作罷。”

張矩先前覺得萬無一失,高興還來不及,被太夫人這麽一問,頓時噤住了,半晌才道:“我竟給忘了……明日,明日我再去和他商議。不過母親也無需多慮,人家就是幫咱們一個忙而已,特意再去說一遍,倒弄得堂堂嗣王,要來訛咱們家似的。”

話雖沒錯,但事關重大,太夫人道:“男女婚事不是兒戲,不能含糊著,還是說明白為好。”

張矩只好應了聲是,“今日不早了,母親安睡吧,等明日我抽空去他府裏一趟,一定把話交代清楚。”說罷行個禮,退出了歲華園。

他走之後,太夫人其實還是想不通,嗣武康王對張律雖然有愧,但這份恩情,當真用得上冒這麽大的險來報答嗎?這一晚上帶著疑慮入睡,睡得並不踏實,等第二日肅柔來園子裏請安,便把消息轉達了她,誰知肅柔當即就否決了,毅然道:“人家縱是一片好意,我也不敢領受。祖母,這不是小事,鬧得不好不光咱們家出亂子,還要連累無辜。爹爹一輩子清清白白,不能因為一個我,往他臉上抹黑。”

太夫人也仿徨起來,“那可怎麽辦呢,難道果然要讓你進宮嗎!”

關於進宮,肅柔心裏自然是不願意的,但也不能用這麽不靠譜的辦法避險。太夫人發愁,她只好暫且安撫她,“縣主那日答應我,會求長公主替我向官家陳情的。不管結果如何,總是個希望,且等一等吧。”

太夫人遲疑,“那嗣王那裏……”

“還是請伯父婉拒了吧。”肅柔道,“這樣的大恩,咱們承受不起。”

可太夫人卻不說話了,思忖了再三方道:“昨日宴請人家的是你伯父,今日又改主意,怕在人家面上不好交待。我心裏是不願意讓你再入禁中的,昨天夜裏翻來覆去想了一整夜,這件事雖然荒唐些,卻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你聽我說,今日你再去溫國公府上,看看縣主那頭有沒有什麽新消息。倘或禁中擱置下來了,那最好,不必麻煩人家了,若是沒有,做上一場戲,也無傷大雅。”

肅柔原本是極力反對的,但見祖母這樣說,也沒有辦法,只得含糊應了。

這時眾人來請安,大家一起吃了早飯,倒也熱鬧。飯後肅柔別過眾人,往溫國公府去,素節因沒有參加金翟筵,對她前日的見聞很好奇,追著問她,有沒有合適的人家登門提親。

肅柔今日教她做四時清味香,站在桌前拿戥子稱量丁香,垂著眼道:“我祖母有個閨中好友,願意為她孫子說合,不過要等半個月後再來登門。”

素節聽了悵惘,“要等半個月啊,半個月後還不知是怎樣光景呢。”

肅柔笑了笑,沒把赫連頌願意救急的事告訴她,總覺得說不出口,雖然她早就這樣提議過。略頓了會兒,試探著問她:“長公主殿下這兩日可曾入禁中?”

素節搖了搖頭,“昨日孫相公家夫人做壽,我阿娘上宰相府拜壽去了,暫且沒得閑。”心裏當然知道肅柔的意思,見她眉眼黯然,便來安慰她,“阿姐別著急,我阿娘這兩日會進宮的,到時候自然把阿姐的意思轉達官家。”

肅柔點了點頭,重新撐起一個笑容來,“我這幾日因這件事心煩,在縣主面前失態了。”

“哪裏。”素節攬過石臼道,“阿姐已經很沉得住氣了,要是換了我,只怕早像個沒頭的蒼蠅了。”

兩個人說笑著,將丁香、乳香、零陵香等倒在一處研磨,素節平時是個靜不下心的,哪裏有那分沉穩,坐在亭子裏杵這些東西,但就如母親說的那樣,和一個人走得近了,自然會沾染她身上的氣息。這位女師有強大的,令人平靜的能力,你在她面前心浮氣躁,不必她說,你自己就自慚形穢起來。

她襻住袖子,捏著木匙往香粉裏添加蜂蜜,因天氣漸熱,那細膩的皮膚出了一點汗,愈發顯得幹凈通透。素節歪著頭看了她半晌,細聲道:“阿姐,我明日想與葉公子商談,可我心裏沒底,你能陪我一道去麽?”見她回眼望過來,又擔心她不答應,忙又添了句,“你不必出面,讓在一旁聽我們說話,替我參詳參詳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