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3頁)

薈兒當然向著她,湊嘴道:“小娘子有什麽可計較的,她們都長在蜜甕裏,哪知世道艱難。大娘子出了閣,是過來人,比她們可知道輕重多了,所以還願意回侯爵府去,好賴不問,將來侯爵夫人沒了,她照樣是當家主母。”

“她願意回侯府,只怕人家侯公子還不願意來接她呢,到時候又要發愁。這人是送回去好,還是不送回去好?”綿綿說著,譏嘲一笑,“等著吧,早晚還有一場好戲。等她們的親事都被耽誤了,我看寄柔和至柔還能不能像剛才那樣正義凜然。”

主仆兩個邊說邊回到沁香苑,正倚著欄杆吃果子的蔚兒見小娘子回來了,忙上前迎接,一眼就發現小娘子的半臂和裙子上浸了好大的水漬,驚詫怨怪著:“剛做的新衣裳,還沒穿上半日呢……一定是她們又欺負小娘子了。”

薈兒直擺手,“別說了,快取幹凈的來換上吧。”一面問綿綿,“小娘子還過歲華園嗎?”

“怎麽不過?”綿綿賭氣道,“我是奔著外祖母來的,又不是奔著她們來的,管她們做什麽!她們仗著自己出身好,看不上我爹爹是經商的,所以外祖母疼我,她們就眼紅。越是這樣,我越要戳在她們眼窩子裏,就叫她們難受!”

蔚兒打了手巾重新給她洗臉上粉,粉撲子按進盒子裏蘸了蘸,揚起一蓬輕煙般的粉塵,一面道:“且讓她們得意幾日,等將來太夫人給小娘子說合了好親事,再來比比誰的嫁妝多。這世上人人長著一雙勢利眼,出身好當得了飯吃嗎,不過說出來名頭好聽罷了。過日子,到底還是真金白銀實在,窮宗室還不如賣油郎呢。”

這麽一想心頭就敞亮了,無論如何她阿娘是張太公的女兒,申家家底子又厚,自己比起那幾個柔來,也不差多少。君子報仇三年未晚,以後張家的嫁妝要是趕不上申家,那她可有話來消遣她們了。

換上一件夏籥的大襟短衫,扶了扶綰發的簪子,打扮好後重新返回歲華園,走到月洞門前時,正看見園裏女使領著一個傅母打扮的人出來。綿綿不由多看了兩眼,這傅母似乎是個有頭臉的,衣著和普通仆婦不一樣。經過她身邊的時候,有禮地微微頷首,綿綿讓了讓,心裏遲疑起來,才走開這一會兒,錯過了什麽嗎?這傅母不會是滎陽侯府派過來傳話的吧!

思及此,快步進了門廊,攔住一個經過的女使悄聲追問:“剛送出去的是什麽人?”

女使搖了搖頭,“奴婢先前在外面伺候。”說罷端著托盤往廊子那頭去了。

薈兒歪著頭揣測:“不會是哪家打發人來,給府裏小娘子說親事的吧!”

啊,那更要進去探聽探聽了,綿綿拽著薈兒快步進了上房,入內見長輩們還像先前一樣坐著說話,不過話題轉到了華陽長公主身上。

這就值得琢磨了,雖說上京勛貴遍地,但皇親國戚和一般官員之間,還是隔著天塹的。那是一個截然不同的階層,富貴有之,尊榮更有之,即便與民同樂時參加金翟筵,也是被另眼相看,受盡優待的群體。

張家呢,二舅舅張律最後做到尚書仆射,官至從二品,但在宗室眼中,也僅僅只是臣僚而已。大舅舅正四品,三舅舅從四品,更是和皇親國戚不沾邊。一般要通婚,宗室大抵在外姓的有爵之家中挑選,綿綿開始暢想,難道這位長公主有庶子要娶親?原來駙馬也是可以納妾的嗎?

滿懷好奇,她站在一旁觀察那些表姐妹,試圖從她們臉上窺出她錯過的消息。一個個打量過來,輪到了寄柔,迎面吃了她送來的一記白眼,綿綿別開臉哼了哼,找了張圈椅坐了下來。

“這種顯赫門第,只怕不好敷衍。華陽長公主是官家同胞,發起脾氣來,連官家都要讓她幾分面子,依我的心裏話說,是不願意和她府上有牽扯的。”太夫人看了肅柔一眼,“不過最後還是在你,你自己思量思量,看看究竟怎麽應對才好。”

“可溫國公府上都派人來了,推辭了不好吧!”淩氏道,“大家鼻子挨著眼睛,往後要是照了面,沒的不好說話。”

綿綿終於聽出了些端倪,原來長公主是瞧上肅柔了,心下不由嘖嘖,到底是進過宮的,儼然鍍了層金似的,一出來就引得人登門求娶。都說皇帝的女兒不愁嫁,沒想到皇帝的宮女也不愁嫁。

不過太夫人倒沒有趨炎附勢的心,只是很高興溫國公府來人,至少是給肅柔正了名,要不然還不知道外人背後怎麽議論呢。年輕輕的放歸,畢竟不像年老的內人,出宮順理成章。

“不過是打發下人來支應了一聲,我也推說下月要移牌位入太廟,初一之前不忙做決定。至於初一之後,倘或咱們這頭沒什麽表示,長公主心裏就有數了,不會再來為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