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發表

海面灰蒙蒙, 天空的飽和度很低,整個世界都像一副褪色的畫,隨著海浪聲漸遠。

只有祁硯旌的掌心是熱的, 融進畫裏成了唯一的彩色。

許珝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感覺, 只有劇烈的心跳聲撞擊耳膜, 一度讓他眩暈。

“你……”許珝喉間哽咽,“你真的……怎麽能猜到啊……”

祁硯旌眼裏含著笑, 把許珝擁進懷裏輕柔地拍他的背,不含任何情愫, 就像單純的安慰小朋友。

“我也只猜到一點點, 有很多復雜的東西是我沒辦法想象的, 你能你來告訴我。”

“可是我……”許珝心緒整個亂了, 連正常語序都難以組織,更遑論解釋整個穿書的事實。

他磕磕絆絆想要說清楚,卻越來越語無倫次, 急得眼淚啪嗒啪嗒掉:“我說不好……”

“好好好,那我們不說了, ”祁硯旌抱著他輕聲哄,“有什麽好哭, 沒人要求你一定要解釋,你可以什麽都不說,珝珝乖, 不哭了。”

許珝睫毛濕得一簇一簇的, 眨巴眨巴眼:“可你、你不想知道麽……”

“我當然想啊, ”祁硯旌笑笑, “但許珝我問你, 我今年幾歲?”

“……三十。”

“那你多大了?”

許珝不明所以:“二十啊。”

“所以急什麽呢?”

許珝怔住了。

祁硯旌給他把淚珠子抹掉:“雖然在群裏我的歲數已經要用‘大壽’來形容了, 但我自認為還不算太老身體也健康,活個七老八十沒問題。”

“你如果今天說不出口,那就明天,明天不行還有後天,或者明天後年……我至少還能有還有好幾十年的時間等你慢慢告訴我,我都不急你急什麽呢?”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甚至還是笑著的,壓下所有急切的好奇心,只留下最溫柔的模樣。

許珝聽了,眼淚非但收不住,甚至掉得更猛,一頭栽進祁硯旌懷裏,“你、你怎麽這麽好啊……”

祁硯旌手一頓,有些哭笑不得,“這就算好麽?”

許珝搖頭,他不是沒有感受過好,相反他整個少年時期都是別人家的孩子,父母疼愛老師誇贊眾人羨慕,他也一直以為那是他人生最輝煌的時光。

可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原來“好”也能被區分成很多種,每一種都帶有目的和理由,而祁硯旌是區別於那之外,最溫柔的一種。

許珝情緒一下有些收不住,泣不成聲:“我、你等等我……以後慢慢告訴你……”

“好。”祁硯旌想拿紙,可許珝整個人吊在他身上,他不忍心推開,只能抱著許珝起身,去桌上抽了兩張不含酒精的濕紙巾。

“你想什麽時候說都可以,”祁硯旌給他把淚痕抹掉:“我只知道,你再哭下去又要生病了,到時候閆崇平罵你耽誤進度,我可幫不上忙。”

“……!”許珝一抖,眼淚瞬間憋了回去,只剩下已經懸在眼眶的兩顆啪嗒掉下來,而後努力忍住。

祁硯旌繼續給他擦眼淚,“這就對了,不哭了。”

他抱許珝坐回小馬紮上,柔聲說:“我還有一點戲,你就在這兒坐著,等我結束一起回去,不要再亂跑了知道嗎?”

許珝點頭,在祁硯旌離開前拉住他的手,認真看著他:“你真好。”

祁硯旌一窒,盡量穩住呼吸,笑著摸摸許珝頭頂:“真乖。”

等到離開休息區到了片場,確保許珝看不見自己後,祁硯旌才長長松了口氣。

閆崇平拿著煙過來,“你什麽表情?”

“沒事,”祁硯旌搖頭,接過煙點上,“開始拍吧。”

他原本不介意在許珝心裏是好還是壞,可現在好人既然當了,只但願以後許珝再哭出來,還會覺得他是個好人。

祁硯旌心裏惦記許珝,一場戲用最高的效率拍完,和閆崇平一起確認過沒問題後,緊趕慢趕著去找許珝。

雖然不清楚緣由,但他也知道許珝剛才哭得那麽厲害,一定不只是因為他那幾句話,多多少少有些不放心。

天幾乎徹底黑了,連接著海面是一段遙遠的墨色,而許珝的大棚子裏卻發出亮堂的光。

走近了才發現是小太陽取暖器的光,估計是哪個工作人員怕許珝冷,特地接了個插線板過來讓他烤烤火。

而剛才還哭得像個淚人的許珝,依舊坐在桌邊的小馬紮上,只是歪頭倚在長桌的柱子上睡了過去。

雙手揣在羽絨服的袖子裏,臉蛋被烤得紅彤彤的,看上去睡得還挺香。

祁硯旌那一點沒來得及發揮的擔心,被這個睡相打消得一幹二凈。

他關掉取暖器電源,輕手輕腳把許珝抱起來,許珝動了動像要睜眼。

“噓,”祁硯旌把他羽絨服的帽子扣上,拍拍背:“沒事,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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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是睡了個好覺,第二天消腫也是真麻煩。

許珝坐在餐桌邊一邊看分鏡一邊敷眼睛,獨眼看久有種要瞎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