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裏睡得早, 第二天嚴銳之的生物鐘終於幸存下來,在一片晨光裏睜開眼。

剛一睜眼就覺得不對勁,身旁埋著個毛茸茸的腦袋, 自己的肩膀也被摟住,兩人的皮膚都貼在一起,身上蓋著薄被。

他回憶了一下昨晚,的確是自己沒開口說話, 這人就把無言當默認。

嚴銳之動了動, 叫了一聲:“賀年。”

那顆腦袋沒反應。

嚴銳之今天沒有起床氣, 甚至還又叫了一聲:“你早上沒課?”

賀年的睫毛好像不經意地動了動。

這個場景讓嚴銳之想起那些被叫到名字會動耳朵的小貓小狗,但……

很明顯賀年不是小貓小狗, 嚴銳之面無表情地把肩上的手拿開,踹了一腳應該是在裝睡的人。

對方吃痛地哼了一聲,然後委委屈屈地開了口:“怎麽了……”

“讓你清醒一下。”

前夜的殷紅未消又添新咬痕, 嚴銳之不為所動地披上睡袍, 把一身印跡遮了個嚴實。

賀年不是沒領教過這副模樣, 但還在犯懶, 在嚴銳之的床上蹭:“我今天早上是沒課……”

“那你睡。”嚴銳之打開浴室的門走進去,“走的時候別折騰廚房。”

賀年把自己蒙在被子裏,響亮亮地“噢”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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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賀年在這裏睡了兩個晚上, 但嚴銳之還是沒完全習慣家裏多了個人的感覺。

餐桌上放了牛奶和吐司,面包是吐司機烤的牛奶是微波爐熱的,除卻中間的煎蛋賣相欠佳,總歸還算一頓不出錯的早餐。

然而準備這一切的人已經又昏昏沉沉倒回去睡回籠覺了, 嚴銳之沒管他, 有魚科技沒那麽注重打卡, 他坐下來吃完了才起身。

站在門口整理了一下領帶, 他剛要出門,就聽見房間的門又被擰開了。

賀年看上去明顯還是很困,眼皮還耷拉著,遮住了一點原本明亮的眸光。

但對方還是朝他走近了一步,明明半小時前還在同一張床上醒來,現在嚴銳之卻覺出一點不自在,想避開:“你怎麽不弄自己的那份。”

“困,還要再躺會兒。”

“那你出來幹什麽?”嚴銳之微蹙著眉問。

“出來看你一眼。”

賀年這句話聲音實在太小,輕若囈語。

“什麽?”傳到嚴銳之耳朵裏就只有一兩個字了,他沒聽清,又問了一遍。

然而原本還困得不行的賀年努力睜開眼睛,叫他:“嚴總。”

“嗯。”

“嚴總,”賀年聲音終於大了一點,“我能抱您一下麽?”

嚴銳之怔了一秒,古怪地問:“你又怎麽了?”

又有什麽新的招數?

然而他沒等來賀年的下一輪花招,就驚愕地後退了一步——

他先斬後奏,沒等嚴銳之答應就伸出手臂,沒把身體的力量壓上來,只是很輕地抱了一下。

“哎呀,”因為還帶著困意,賀年的聲音比以往低沉一些,“我好像有點低血糖。”

只是這個擁抱沒多留一秒。

對方推開的力氣並不大,但拒絕的意圖很明顯。

懷抱驟然空了,嚴銳之的臉冷了下來。

“嚴總……”

“你是不是有點得寸進尺。”嚴銳之沒看他,背脊挺得筆直,打開門頭也不回地出了門,後半句話回蕩在玄關,“沒睡醒就繼續回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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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兩天連軸相親的郝帥推開辦公室的門,正打算跟自己的至交好友狠狠倒一波苦水。

只是剛進去他就覺得有哪裏不對。

他敏銳地察覺到屋內的低氣壓:“我早上就聽說你斃了不少修改方案,怎麽了?”

“那是他們確實沒做好。”嚴銳之冷靜地說。

“我當然沒說這個,你本來就公私分明,肯定不會拿工作撒氣。”郝帥拉開椅子,“但問題是,你這個氣是從哪裏來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氣了?”

郝帥戳穿:“我現在問你你這麽說,就說明生氣了。”

“……”嚴銳之不想理。

郝帥見好就收:“行行行,我不問你這個。”

“那換一個問,”機制的郝公子覺得自己實在是通情達理,“那天你跟小賀怎麽樣了?”

他笑眯眯地:“多好一孩子啊。”

“……”

哪壺不開提哪壺,嚴銳之這次直接把椅子轉到了背面去。

“哎,那你到底是哪兒不爽了啊?”郝帥嚷嚷著,“能給卑職一個明示嗎?”

“真沒事。”嚴銳之看著窗外,沉聲說,“你就當周一上班倦怠。”

“誰說有上班倦怠都行,你我是不相信的。”郝帥聽出來嚴銳之也只是有那麽一點不快,還沒到多恐怖的地步,嘀咕著。

“行了,我剛才就是開玩笑,”郝帥主動認錯,“我就是覺得那孩子好像是對你挺有好感的,你不要不信我的直覺。”

“雖然我是個直男,但我現在的身份是旁觀者,”郝帥說得有理有據,“我怎麽看都不覺得他只是單純把你當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