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甜甜(第2/3頁)

“哪兒能忘啊,”夏炎應了一聲,又把山楂放進嘴裏,“洗過的,能直接吃。”

吃完山楂,小李仍沒有回來,身後防備森嚴的門緊閉著。

夏炎擡眼看了看不遠處的樓房,外墻原本是溫暖的棕色,此刻在雨簾中卻呈一種沉悶的灰,好像也變成了一片巨大的影子。

天地一片混沌。

他重新走到廊前,對陸周瑜說:“去我家等吧,就在前面。”

陸周瑜自然說不用。

夏炎便從各個角度勸說他,一道稀有的驚雷落下來之後,他說:“看,天氣真的很差,我不想在這兒等,讓季老師知道我留你一個人在這兒會被他罵死。”

陸周瑜今天穿了件依舊寬松的黑色襯衫,或許是因為降溫的緣故,扣子系到最上面那顆,看起來稍微正經了幾分。

他沉默了一會兒,走下長廊,撐開手裏的黑傘說:“那走吧。”

兩個人並肩走在傘下,避無可避地肩膀碰在一起,夏炎有些手腳無處安放的不自在,走了幾步,把手插進兜裏,揉搓著圓潤的山楂。

“海城這天氣真是一如既往的爛。”

“你一直在這兒?”陸周瑜問。

夏炎拿不準他問的一直是指多久,“最近主要是為了布展,平時在春城,一直在這兒我得發黴了。”

“春城氣候確實不錯,我妹妹也在春城。”

“你還有妹妹啊,多大了?”

“七歲。”

夏炎聞言側過頭看了一眼,超出社交範疇的距離使得陸周瑜的五官在眼前放大,睫毛和頭發像是被雨水浸過,黑沉沉的。

他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七歲啊,這麽大了。”

話音剛落,心底猝不及防湧上許多疑問。

例如陸周瑜是海城人,為什麽妹妹會在春城;例如他記得陸周瑜家在城中的一處別墅區,為什麽回來之後要住酒店;以及七年前他們明明相處過一段時間,怎麽從來沒聽他說起過妹妹。

這些問題陡然冒出來,很快又像落在傘面上的水一樣紛紛滑落了。

到路口拐彎時,夏炎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季啟林的來電,他一時有些莫名的心虛,拿在手裏不太想接。

手裏一直在響,陸周瑜側過頭看了他一眼,夏炎只好接通電話。

“到展廳了嗎?”季啟林問,聲音很溫和。

夏炎把門出故障的事告訴他,說:“還在等維修。”

“雨挺大的,先找個地方避一避吧。”

“嗯,我帶陸老師回家等。”

季啟林那邊突然靜了靜,夏炎以為下雨天信號受到幹擾,叫了他一聲:“老師?沒什麽事先掛了啊。”

“等等,”季啟林說,“小蔣正好在我這兒呢,讓他過去幫你一起弄。”

“不用,”夏炎有些莫名其妙:“今天就看看場地,等布展再叫他過來。”

電話那頭,季啟林已經叫讓小蔣去開車,然後又說了句“我讓他直接到你家”就掛掉了電話。

上電梯的時候,恰好遇到樓上的小孩,穿著兒童雨衣和雨靴,雀躍地跟夏炎打招呼:“甜甜哥哥。”

夏炎上下打量他一眼:“今天放學這麽早?”

“下大雨啦,老師說讓提早回家。”

“這樣啊,”夏炎彎腰摸了摸他的頭:“今天不要在家踢球啊,哥哥今天很累,需要休息。”

“好的。”小孩用力點了點頭。

直到出電梯,夏炎拿出鑰匙,轉過頭問道:“你笑什麽?”

“沒笑啊。”陸周瑜說。

“我在電梯裏都看見了。”夏炎一邊開門,一邊猜測,大概是笑自己哄人的語氣,畢竟已經二十七八,自稱哥哥是挺臊人的。

他推開門,側過身邀請陸周瑜進去,順便解釋了一下:“小區裏的小孩兒都這麽叫,叫慣了我也懶得糾正。”

陸周瑜把傘豎在門外才走進來,越過門檻的時候側過頭看他,似笑非笑地問:“怎麽叫?”

“哥哥啊。”夏炎說。

走進熟悉的區域,整個人也跟著放松不少,他又說:“我記得你還比我小三個月呢,你要是想這麽叫也不是不行。”

陸周瑜走到玄關處停了下來,站在魚缸旁,伸出食指隔著玻璃點了點那條金魚,然後才轉過頭:“甜甜哥哥?這麽叫嗎?”

夏炎剛搬來那段時間,正逢工作空閑期,天氣也好,他時常到小區裏曬太陽,因此結識不少小孩。

有個紮麻花辮的小姑娘,硬要說他不是“鹽鹽”是“甜甜”,後來便這麽叫開了。

“啊……這個啊。”夏炎回過神,有些尷尬地咳了下,“小孩兒瞎叫的。”

陸周瑜笑了笑,拉著長音“哦”了一聲。

好在中午出門前打掃過衛生,夏炎招呼他隨便坐,然後走到廚房燒熱水,陸周瑜跟過去,倚在門框上,問需不需要幫忙。

“我就燒個水,你坐吧,別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