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占有,如初

不得不說,高档飯店貴有貴的道理,那服務特別周到,林瑾瑜只架著許大釗走出包廂門,那邊一看情況,不消吩咐,已來了好幾個人,七手八腳把代駕什麽的都找好了,一條龍送到家。

林瑾瑜與張信禮結束一天吃喝,帶著滿身酒氣回到了住處,換了衣服。

正是三伏天,狗在籠子裏關了四五個小時,尿了一尿墊,林瑾瑜開了燈,拖著疲憊的身體過去清理。他感覺自己沒喝醉,就是頭有點暈,熱得慌。

這天氣不熱也怪了,張信禮準備開空調,卻被他制止了。

“省點電費,”林瑾瑜洗手後順便擦了把臉,說:“窗戶全開就行了,通會兒風。”

他們這房間雖然是主臥,可沒陽台,只有個大點的窗台,前任租客大概是個講究人,在上面鋪了嚴絲合縫的棉墊子,方便人坐上去曬太陽。張信禮光腳踩上去把窗戶全開了,窗外上海的夜景迷人。

林瑾瑜給狗喂了東西,一切打理好後,他出來時看見張信禮側靠著墻,靜默坐在大窗台上眺望窗外。

“你坐那兒幹嘛呢,”林瑾瑜問道:“也不睡覺。”

“還早,”張信禮仍看著窗外,回答:“吹會兒風,醒醒酒。”

林瑾瑜本來準備直接睡覺的,連燈都已經關了。他頭也有點暈,這會兒看張信禮坐那兒,想了想,覺得不錯,遂也赤腳踩上窗台,在他對面坐下,說:“你也頭暈?”

他一直好奇張信禮酒量的底線到底在哪兒,可一直沒好奇出來,這會兒忍不住聊了兩句。

“還好,熱。”張信禮其實不怎麽頭暈,就是忽然想放空下大腦。那條銀色的項鏈被他抓在手裏,也已被體溫浸染得溫熱。

撲面而來的夜風都是熱的,兩人身上的酒味交織在一起,林瑾瑜和他一塊望向窗外,眺望這座即使在夜晚也光華璀璨的城市。

今天晚上風大,窗簾和他們漆黑的發絲一起在夜風裏飄動,房間裏只有他們兩人,許釗那番話猶在耳邊,如此短的時間,誰也不能裝失憶。林瑾瑜一條腿垂在窗台下晃蕩,他們就這樣相對坐了很久,直到張信禮開口說:“你記不記得,以前我住你家的時候,那個房間也有個差不多的窗台。”

林瑾瑜想了想,說:“記得,以前寫完作業經常坐在窗台上聊天,現在手邊要是有罐啤酒就好了,跟那時候更像。”

燥熱的風和飄動的窗簾把他們帶回多年前的夏日,那時,父母不在家的夜晚,林瑾瑜會正大光明溜到張信禮房間,跟他一起寫作業,寫完累了後兩人會像現在這樣坐在窗台上,聊小說、漫畫、星星、月亮,家裏印著白色帆船的窗簾也這樣在燥熱的風中顫動。

“你還沒喝夠,”夏風濕熱,吹在臉上像黏糊糊的火,沒什麽涼意,但也讓人覺得舒爽,張信禮搓著手裏的鏈子,說:“那酒挺上頭的,你酒量比以前好多了。”

再也不會喝了一杯老白幹就滿街撒歡了。

林瑾瑜低頭笑笑:“沒……其實有點暈。”

張信禮說:“以前,剛轉學那會兒,你還裝不認識我,讓別人欺負我。”

“無心之失,”兩人誰也沒目視對方,只雙雙閑散、慵懶地注視著窗外,張信禮稍微一提,林瑾瑜便想起那些往事:“我還偷摸幫你把作業本找回來呢,中二年紀,誰還沒賭氣過。”

他帶著酒意的呼吸被夏風沖散,道:“你還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不分青紅皂白把我想象成那種人,還沒接觸呢,先出言諷刺上了,害我好不容易放個假,還被迫遠在他鄉郁悶了好久。”

張信禮回:“我那是……”

他倆開始自然而然說起過去,說起所有曾發生的、開心或者不開心的事,說起過去的任性、啼笑皆非、青春躁動與生活迷茫,那並非誰在刻意施展什麽愛情三十六計,而只是在這樣燥熱、靜謐、黏糊糊、帶著酒意的氛圍裏,有些事自然而然就發生了。

“……那時候,我確實有點被你影響了,”說著說著,前情歷歷而過,張信禮開始談起那場又久遠又近的分手,談起曾經禁忌的話題,不過不再是急切的、焦躁的、帶有強烈目的性的,此時他談起這個,就像老朋友之間聊天:“……很低落,覺得在一起未來沒有希望。還有……我不否認有點煩,太艅吸累太煩了,好像忘了你身上的優點,覺得一起生活苦悶。”

他承認,跟林瑾瑜分手,雖然“高尚”的原因占了大部分,但確實有一小部分屬於並不高尚的本我範疇,醫院他說的話並不全是托詞,那時他確實有那麽些覺得在一起兩個人都太累了,不會好過,也不開心,不如先各自獨立吧。

“所以,你本來的打算是什麽樣的?”林瑾瑜其實猜到了,他也像閑聊般問:“什麽你都扔了,號碼都拉黑刪除了,是真的再也不回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