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未聽見的話語

黑夜掩蓋了輕如蟬翼的絮絮低語和情人小心藏起來的心跳。

林瑾瑜醉得很厲害,自己七七八八說了很多話,張信禮說的卻一個字也沒進耳朵。

他只模糊感覺到他說出那些在心裏積攢了很久、總令他感到難過的話之後,有雙手抱緊了他,似乎有誰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麽,林瑾瑜聽不清楚,只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就好像回到了那一年峽谷的水潭邊,溺水窒息後感受到的那個擁抱——發著抖,卻又奮不顧身,而且用盡全力。

一定有人說了些什麽的,某些重要的、他一直等待著的東西,但林瑾瑜聽不真切,他太累也太困了,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

天光乍現,清晨的陽光仿佛秋水。

房間裏靜悄悄的,林瑾瑜睜開雙眼,窗簾拉著,空調嗚嗚往外吹著暖風,床頭櫃上放著杯溫水,還有已經被從鋁箔塑料板上取下來,整齊堆在蓋子裏,白的黃的綠的藥片。

此時是早上九點,距離他入睡只過了不到五個小時,可林瑾瑜還是醒了。

床單另一邊光潔整齊,好像從未躺過人一般,林瑾瑜扶著額頭坐起來,感到一陣眩暈,喉嚨裏似乎還殘留著些許胃酸的留下的灼燒感,整個人有種惡心反胃的感覺。

昨天……不,準確的說應該是今天淩晨。

林瑾瑜的記憶有點空白,在車輪戰的夾擊下他基本處於一個喝斷片的狀態,連自己怎麽回來的都沒印象,就更不記得後面發生的事情了,他唯一清楚的是——是他自己一路迷糊回來的,張信禮絕無可能去接他。

真難受……林瑾瑜幹嘔了幾聲,忍著眩暈和胃部的不適感下床。

廚房鍋裏煮著一鍋小米粥,家裏沒有小米,不知道這鍋粥是怎麽變出來的,林瑾瑜加糖吃了兩碗,又折返回房間把瓶蓋裏的藥吃了,覺得沒力氣,在沙發上一動不動躺了半天才起來看書復習。

明天周末,是原本他和張信禮約好了一起去超市的日子,林瑾瑜不知道他現在什麽態度,自從住到一起,兩人大大小小吵過好多次架了,有時候約好了一起玩或者看電影什麽的,可因為吵架就賭氣放彼此的鴿子,完了又開始後悔怎麽那個時候因為那屁大點的事就沒去了,太可惜。

……算了,還是請個假吧。

一夜過去,昨天的事兒就淡了許多,林瑾瑜沒什麽感覺了,那鍋粥讓他胃裏暖暖的,也不再有惡心感,他就覺得昨天吵的幾句也不是多大的事——他總是這麽覺得,林瑾瑜不大記仇。

新人是不給安排輪休的,夜店節假日正是營業的好時候,也不放假,林瑾瑜想要過個人生活就只能請假,雖然會扣點錢吧,但現在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不就請個假嗎,他以為就一小事,隨便跟店裏說一聲,口頭打個報告也就是了,可事情好像沒有他想象中那麽簡單。

張信禮要上班,整個白天都不會回來,下午,林瑾瑜提前一個小時出了門,準備趁客流還不大的時候找店裏請假。

他本來想找那個把他簽進來的棕黃毛,結果找了半天找不見人。對他而言,部門經理屬於頂頂頭上司,當然不是他喊一聲就自動過來的,林瑾瑜熟悉的也就是休息室和他常去的那幾個卡座,對別的地方比較陌生,兜兜轉轉了半小時仍一無所獲,最後終於在後台某地找到了正跟女舞者侃大山的棕黃毛,結果他剛把這事兒一說,對方卻夾著雪茄表示:這種小事他不管,讓林瑾瑜找他們組組長報備就行了。

林瑾瑜無奈,只能回過頭去找勝哥。

“勝哥,”他說:“我有點事兒跟你說……”

“什麽事?你先……哎,那邊那個,小韓,過來,把這個送到A……哦不好意思,你繼續說。”

林瑾瑜道:“我明天想……”

勝哥卻又扭頭:“哎呀,說了單子一定要保管好,你這怎麽回事,找本新的,對一對……”

勝哥正在整理名單跟昨天的業績,交代別人今天的安排,看起來十分忙碌,林瑾瑜說三句他一副兩句沒聽清的樣子,總和別的員工說話。

“……”林瑾瑜十分無語,但又沒啥辦法,只能挑空繼續說,這樣一直重復了大概有二十分鐘,他才終於把這點原本一分鐘就能說清的事說完了。

“哦,”勝哥看著手裏的安排表,眼皮都不帶眨地道:“不批,請假要提前三天遞交書面報告。”

???

什麽時候有的這規定?林瑾瑜懵逼,從來沒人跟他說過,合同裏好想也沒寫這種細枝末節的規定,他疑惑地問勝哥有這規定嗎?勝哥仍看也不看他,輕描淡寫道:“後生,店規就是這樣的,請不了。”

林瑾瑜道:“店規在哪兒?合同裏也沒寫啊。”

“培訓的時候告訴了,”勝哥對於他還敢質問自己感到相當不悅:“再說,你自己不知道問嗎?不問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