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追逐(第2/3頁)

得虧他之前在酒吧自己扣嗓子眼吐過一次了,胃裏沒什麽食物殘渣,吐的都是沒顏色的液體,張信禮一手撈著他,防止他一頭栽下去,另一手抽了紙巾,擦自己身上。

林瑾瑜吐完扶著茶幾又幹嘔了一陣,張信禮伸手給他擦下巴,林瑾瑜擺手,一邊胡亂拿袖子抹了,一邊道:“對……對不起,”他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老……老板,馬……馬上給您擦幹凈……”

他腦袋垂著,整個人快要伏在茶幾上,嘴裏卻仍一個勁道著歉,場面好似有些滑稽,張信禮卻笑不出來。

“你不用道歉,”他也不管自己身上了,跪起來叫林瑾瑜擡頭,掌心擦去他嘴唇上的液體,道:“看清楚我是誰,我不是你那些老板。”

林瑾瑜卻不聽,喃喃重復著那些話。

張信禮一手攬著他,道:“我是張信禮,是你哥,你男朋友。”

他們同時是兄弟、朋友、戀人,是任何一種親密的、無法割舍的關系。

林瑾瑜醉得厲害,但也許是“張信禮”三個字刺激了他,他終於睜開眼睛,把視線聚焦到了面前這個人身上。

張信禮以為他總算聽見了自己的話,但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林瑾瑜只如蜻蜓點水一般略微掃了他一眼,然後便搖頭,含糊不清地說:“不……不是,你不是……”

他說:“他不在這兒……不會來……我……我們吵架了……”

他們確實吵架了,柴米油鹽,生活瑣事,他們為此吵過很多架。

跟醉鬼是沒法講道理的,不要妄圖用正常的邏輯理念說服他,張信禮有點不知道怎麽辦,總不能開個人臉識別,然後摁住林瑾瑜,扒開他的眼皮讓他看,以證明他是他。

“我是,”張信禮只能暫時先抱著林瑾瑜,拿過桌上的溫水,哄他道:“先漱口,好麽。”

林瑾瑜剛吐過,嘴裏一股又鹹又苦又澀的味道,惹得他三不五時往外呸,張信禮想喂點溫水,叫他喝了再吐出來,林瑾瑜卻一把搡開他的手,固執地道:“你不是。”

他說:“我男朋友……他在家,他生氣了,不……不管我……”

有些人喝醉之後各種真的假的的傷心事會跟走馬燈一樣在腦子裏轉,林瑾瑜吐完不那麽難受了,復而暴躁起來,好似非常反感他,對他吼道:“滾啊……別管我……也別……碰我……”

盡管醉鬼的話當不得真,但張信禮還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好似被滿是毛刺的針輕輕紮了一下。

林瑾瑜開始試圖自己站起來,邊說些“對不起打擾了”的話,邊搖搖晃晃往門口走,張信禮怕他亂走真走街上去了,忙去拉他,喊他道:“瑾瑜!”

林瑾瑜根本不聽他的,一意孤行要走,張信禮快速起身,三兩步跨過去,把他堵在玄關轉彎處的墻壁上,從後面探手一撈,想強行把他挪回來,林瑾瑜宛如吃了秤砣一般,推他,還用胳膊肘頂他,無論張信禮說什麽,他都固執地認為沒有人會來管他,也沒有人在意他,爸媽永遠不會回家,而張信禮生氣了,不會像這樣抱著他。

“小瑜,小瑜,”張信禮知道這時候自己絕對不能松手,一松手林瑾瑜可能真的會在無意識的狀態下跑出去,雖然已經是深夜,可上海的街道上仍有車輛,因此無論林瑾瑜怎麽抗拒掙紮,怎麽惡聲惡氣叫他滾,他都緊緊抱著他,一遍一遍喊他的小名,說:“真的是我,我不生氣……沒有人生你的氣。”

林瑾瑜吐完之後手腳發軟,本來也沒多少力氣了,一通爆發性的掙紮後很快不自覺地靠在他身上喘氣緩神,張信禮趁他不動,強行讓他轉過來看著自己,摸著他的臉,道:“看清楚,你認識我的,對不對……我沒生氣。”

沒生氣,也不會不管你。

也許是沒力氣了,林瑾瑜沒再說話,只是安靜地喘著氣,張信禮能很清楚地聽見自己耳邊林瑾瑜的呼吸聲。

他們緊緊貼著,張信禮覆在他背上的、緊實的手臂、胸口的肌肉以及骨骼、身上的氣味,每一處都是林瑾瑜熟悉的,他原本抵在張信禮胸口,把他往外推的手收緊了,抓著他衣服,小聲道:“難……難受……頭暈……”

張信禮知道喝醉酒是種什麽感覺,知道得非常清楚,他見林瑾瑜終於不動了,於是試探著半哄半騙道:“好了,去睡覺,好麽,睡著就不難受了。”

林瑾瑜仍然不回答,張信禮把他抱著,說:“去床上,喝點酸奶。”

冰箱裏有林瑾瑜去超市時買回來的酸奶,這種看似不起眼的小飲品能夠中和酒精,是非常有效的解酒藥,而且還能預防因嘔吐產生的低血糖症狀,張信禮對此十分有經驗。

林瑾瑜遲緩地眨了眨眼睛,彼此呼吸相聞,他盯著張信禮的面容仔仔細細看了片刻,好像終於認出了他是誰,慢慢把額頭抵到了張信禮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