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黑暗裏的溫柔(第2/3頁)

“沒下班,今天有活動要加班,待會兒再回去,”張信禮試了下他額頭的溫度,確定沒出現醫生說要注意的發熱症狀,問:“算什麽賬?”

“加班?”林瑾瑜不太清楚這種服務行業,酒吧還要加班的嗎……他道:“就一般的賬……算這幾天用了多少錢。”

都說住院就是來砸錢的,這個月兩人吃喝拉撒加上水電亂七八糟的已經花了快兩千了,昨天復診又是小幾百,再加上後來……

林瑾瑜躺下的時候在心裏大概算了算,他手頭本來有一萬整,一次性給房租給出去兩千四,還有兩百塊水電費……後來張信禮發了四千工資,還了他兩千四,剩的都日常花銷掉了,還貼了點,現在手頭也就一萬不到。

林瑾瑜道:“你打個電話說聲就行了,還來回跑,加班加到幾點啊?”

“回來看看,”張信禮說:“不知道,可能通宵吧,明天白天我有事,先讓阿吉看著。”

這意思是明兒一天都不回來嗎?林瑾瑜心裏那股怪異感又來了,右眼皮跳。

“……你這月是不是沒全勤啊,”他忽地聲音不大地對張信禮道:“沒有就沒有吧,反正手裏還有錢,你天天上夜班,白天多睡會兒,別老到處跑了。”

“你別管那個,”張信禮說:“睡你的覺。”

他確實請了假,人家老板是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的,不存在什麽顧念他有急事就當無事發生,全勤肯定沒有了,人不在也沒提成,這月肯定少拿個大幾百,得找補回來。

“真有錢,”林瑾瑜說:“你沒必要這麽辛苦……”

他們手裏確實還有八九千,可住院費一天就幾百,還有用的藥什麽玩樣一堆的,等出院結賬肯定又是一大筆錢出去,林瑾瑜對這些沒概念,張信禮卻十分清楚對現在的他們來說那絕不是筆小數目。

“住幾周院就沒了,”張信禮說:“能進一點是一點。”

“就個骨折哪用得著住幾周,”林瑾瑜也知道他基本沒收入,經濟壓力全壓在張信禮一個人身上:“我今天沒吐了,也不太暈,明天辦出院吧。”

反正醫生也說靜養為主,他不想治了,除了獎學金,他沒有任何收入,而由於自身操守,每年那些真假貧困生為了勵志獎學金寫申請寫得一個比一個慘的時候,林瑾瑜從未去湊過熱鬧,這意味著他能拿到的只有與成績掛鉤的專業獎學金,而與所有豐厚的、為“貧困生”設立的獎、助學金無緣。

這種失衡的關系讓他感到不安,並且十分沮喪……如果沒法幫他什麽,就少花點醫藥費得了。

張信禮立刻嚴肅道:“別胡說八道,身體是一輩子的事,醫生說出院才能出院。”

“我每天也就是幹躺著,也沒幹什麽,”林瑾瑜說:“真的,沒必要花冤枉錢。”

“怎麽沒幹什麽,你每天不都吊好幾瓶藥,”張信禮回來本來就是來扯個謊,沒想到他一直動出院這心思:“錢賺了本來就是要花的,沒有我會再賺,”他道:“不要胡思亂想。”

“不是胡思亂想,”林瑾瑜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說:“只是覺得……很對不起你,老是你在做這做那。”

“你為我做過很多,”張信禮道:“是你自己忘記了。”

一段關系裏兩個人的付出不可能每時每刻都是精確的五五分,一絲一毫的得失都要計較清楚,有時有人會付出得多一點,有時會付出得少一點,唯一固定不變的是,在能給予的時候,他們都在盡力給予。

張信禮曾經逃避過他那麽多次,無數次推開他,無數次轉身離去,那麽多個無數次過去後,林瑾瑜還是願意愛他。

他一個詞一個詞地教張信禮寫作文,當他有錢的時候給他買很多東西,對他說想學什麽就去學,上海的高校總要招人的,為什麽就不能是你……雖然那時候他們還太弱小,沒有展翅的力量。

“好想有錢,”林瑾瑜說:“以前從來沒這麽想發財過。”

“會有的,”張信禮說:“我會賺很多錢。”

其實他倆的專業要對口的話將來也就是當個中學老師,著名穩定職業,餓不死也發不了財,張信禮概念裏的“很多錢”可能是幾十萬一百萬,那在涼山確實是很多錢,但在上海,兩個人的家庭存款有個九十多一百萬才剛剛到平均水平而已。

雖然目前看來還是個八字沒一撇的許諾,但林瑾瑜聽著他的話,心裏莫名柔軟起來:“嗯……你將來有什麽打算啊,”他忽地問:“馬上實習,眨眼就畢業了吧,你會去哪兒?”

“找工作,”張信禮說:“你想去哪?”

“不知道,”林瑾瑜總是活在當下,不怎麽給自己施加條條框框:“我想接著讀書,今年考研初始馬上結束了,我占位子復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