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最近黑城出現了一副奇景,經常有三五成群的年輕獵戶湧往官署。

雖然這些獵戶大多都很窮,但架不住這麽一波又一波往官署去,後來經過有人打聽才知道,原來新到的安撫使大人打算在黑城招一批當地人做差役。

也就是普通百姓口中的官兵。

薪餉很高,每個月有一兩銀子,另還有米糧補貼。

一兩銀子對普通百姓來說不少了,關鍵是當地土地少,能產出的糧食就少,平時當地人吃糧,大多都是靠買的。

一年下來在山裏捕獵挖參,把東西換給那些商人,所得換成米糧鹽巴布匹,扣除一家老小吃喝,也剩不了多少。

每個月白拿一兩銀子,還能穿上威風凜凜的官差服。

這對普通百姓來說,誘惑力極大。

要知道當初毛總管在那官署裏,用的人一概都是親信,從不會便宜外人,沒想到這位新安撫使大人竟從當地募人?

這是不是意味著以後他們當地人也能當上官兵,不用再受那些官兵的盤剝了?

當初薩倫山回到屯裏說這事,前東山屯的老屯長並不願意屯裏的青年去給官府當差。

最後還是被人勸說,若安撫使大人真是想招差役,若讓其他屯裏的人當上,那他們屯以後是不是要吃虧?

最終折中下來,薩倫山沒能帶上預計能找到的二十人,只帶去了他的兩個夥伴,和屯裏兩名青年,另又從其他屯找了幾個熟識的獵戶,一共湊了十個人。

別的屯大多都跟前東山屯一樣,有同樣的顧慮,所以即使年輕人想去,屯裏的長輩也不讓,最多只願意出一個人先去試試。

這才有之後衛傅放出消息,官署要在當地招差役,引得不少人前來。

有人抱著先幹著看,反正幹一個月拿一個月的薪餉,於是官署這邊很快招夠了人。

一共三十人。

暫時由於官差服還沒做好,衛傅只能給他們換上統一的、嶄新的皮襖,並每人給配了個塊能證明身份的腰牌,

這些青年們在換上新衣後,搖身一變成了官差,腰間掛著通體黑色,上面寫著偌大‘差’字的腰牌,走在城裏十分惹人矚目。

而很快,這些差役第一件事差事就來了。

安撫使大人讓人貼了告示,將於明日公開審處那些馬匪。

這天很快就到了。

當天官署前衙被前來觀望的百姓擠得是滿滿當當,衛傅讓人當眾宣讀了這些馬匪的罪行。

手上有人命的,當場判了斬立決,有幾個沒人命的則繼續收押,等到有合適的苦役時,派去服苦役。

一般地方官有判案之權,但若是牽扯上死刑案件,還要交往京師經過秋審,可經略官既然經略一地,便有先斬後奏之權。

說是斬立決,便是當場推出去斬了。

由於當地沒有劊子手,這斬刑由薩倫山來執行。

是他自告奮勇的,他本是覺得砍頭就像殺雞一般,誰知手刃了仇人後,又砍了兩個,他就有些受不住了。

當時場面有些尷尬,馬匪在經過最初的屁滾尿流後,已經認命等死了,可劊子手卻下不去手。

監斬的衛傅也沒好到哪兒去,全憑不能失了體面撐著,正在想用誰來替代薩倫山,把場面維持下去。

站在旁邊看熱鬧的衛琦,突然一躍下了台子。

走上去,手起刀落。

像切瓜似的,把剩下的一個個都揪過來砍了。

第一次圍觀看人斬首的百姓們,一邊捂眼睛一邊發出歡呼聲。這是對馬匪的深惡痛絕。

同時,關於安撫使大人身邊有個喜歡砍人頭的魔星,也在黑城裏傳得是人盡皆知。

事後,福兒聽說是衛琦力挽狂瀾,砍了剩下的人頭,不禁圍著他轉好幾圈。

“沒看出來啊,小五兒,你還會這一手。”

衛琦又是得意,又是有些局促,不禁挺了挺腰:“你倒不用如此誇我。”

福兒瞥了他一眼:“你真以為我是誇你啊,我就是好奇你當時砍人頭時,是個什麽體會感受,怕不怕?”

“你……”

“你自己砍人頭就算了,不準把這手教給大郎,免得帶壞我兒子。”

衛琦那個氣啊。

那個氣堵和氣悶,簡直無法言說了。

他還以為這個平時總是損自己的守財奴,終於要誇他一下了,沒想到是嫌棄他。

“要不是怕場面難看,要不是爺讓我上去,你以為我願意去?!”他說得惡狠狠的,聲音裏還有點委屈。

這是委屈上了?

福兒瞅瞅他微微有點泛紅的眼圈,心裏放下心來,嚷道:“誰嫌棄你了,我不就是好奇問問。你還這麽兇,虧我還燉了只雞給你,說給你壓壓驚。”

“你燉雞了?”

衛琦頓時顧不得生氣了,問道。

福兒臭著臉:“在廚房裏,自己去!”

這雞可不是普通的雞,是山裏打的花尾榛雞,這地方什麽都不多,就是山裏的野味兒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