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2/3頁)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莫朵哈拉忍著氣,把毛蘇利送走,扭頭侍女們命收拾東西時,卻故意拖拖拉拉,就是心存當官的男人不好和個婦孺計較,她如今要被攆走,臨走之前也要惡心一下這位新安撫使。

又尋了兩個侍女的黴頭出氣,剛心裏的火消了一些,有侍女來報,安撫使夫人來了。

福兒特意穿了一身自己最好的衣裳。

這衣裳是當時在承德行宮衛傅沒被廢時提前置辦的過冬行頭,緞面的夾襖,領口袖口都鑲了一圈白狐毛,裙擺上也鑲了一圈白狐毛,襯得福兒一張芙蓉面格外白皙嬌嫩,人也顯得十分俏麗。

緞面不稀奇,白狐皮在黑城就更不稀奇了。

稀奇的是夾襖和裙子的樣式,還有福兒外面裹的那層毛裏緞面的披風。

披風是銀灰色的,本是素淡至極的顏色,偏偏披風背後繡了一副仙鶴銜靈芝的圖案。

繡樣栩栩如生,仙鶴像活了似的。

原本兩廂素淡,底襯素淡,圖案也清靈,配在一起未免寡淡,偏偏由於做這披風的人繡工極高,湊在一起竟極為出彩奪目。

福兒進來後,因室中溫暖,就風淡雲輕地把披風脫了下來。

莫朵哈拉只看到披風一角,便驚艷至極,著實心癢難耐,恨不得把東西奪過來細細看一遍。

福兒未曾料到黑城因遠在邊陲,上好綢緞布匹本就難以獲得,更何況是繡工好的繡娘。莫朵哈拉最是喜歡漢人刺繡,從她衣裳邊角都有繡樣襯托,便可見一斑。

她本只是為了裝腔作勢,未曾想竟出了出乎意料的效果。

而莫朵哈拉好不容易才把眼神從披風拔出來,又陷入福兒身上繡樣精美的襖裙上了,甚至是福兒頭上的發髻、簪子、耳墜,都迎來了她近乎貪婪的眼神。

“夫人在看什麽?”

莫朵哈拉艱難地收回目光,故意裝得若無其事道:“見夫人衣裳的樣式很新,想必是才做的吧。”

福兒想起哪個宮女閑聊時說的話,說娘娘們沒事就聊衣裳聊首飾,都要攀比樣式是最新的,料子是新貢上來的貢品之類的。

難道碰到了個也好此道的人?

她也故作輕描淡寫:“這可不是什麽新樣式,兩年前的舊衣裳了,不過是內造,外面難得見到罷了。”

“內造?”莫朵哈拉向來鋒利的舌頭不由地被吞了一半。

福兒笑了笑。

“就是宮裏尚服局做的,繡樣也都是宮裏最好的繡娘所繡,我也挺喜歡這些繡樣的,所以一直沒舍得扔。”

“扔?這般好的繡樣,扔了多可惜。”莫朵哈拉沒忍住道。

福兒眨了眨眼:“其實這般好繡工的衣裳,我還有很多,有時衣裳過了水,繡樣難免褪色,我就不喜了,經常只穿一水。你是不知,宮裏的貴人們都講究體面,我以前經常出入宮闈,難免沾了那些習氣,也是沒辦法,畢竟在宮裏貴人們的面前,體面還是要的。”

“宮裏?貴人們?”

莫朵哈拉直接聽愣了,不禁喃喃。

“那想來夫人一定出身極貴,才能經常出入宮闈?”她也想套一套福兒的話,看看這位安撫使是不是真惹不得。

福兒想著娘娘們的做派,翹起尾指,用食指和中指輕掩嘴笑了笑,這樣既姿勢優美,又能恰到好處的露出她手指上的兩枚戒指。

一枚是鵝卵石大小的鴿子血紅寶戒指,一枚是尚功局的工匠用極其繁復的手藝做出的金累絲嵌碧璽紅藍寶的戒指。

後者所用的材料不罕見,罕見的是工藝和樣式。

戒面非傳統圓形,而是整個戒體都做得很寬,呈指套狀,兩端稍圓,上面用金累絲鏤空出精美紋樣,又以寶石作為點綴。

當時福兒拿到這枚戒指時,就對衛傅說,這戒指若戴起來一定顯得很有錢。

這種需要做場面的時刻,自然要把它戴上。

這些衣裳首飾都是從宮裏流放出來時,被福兒夾帶出來的。

怕有人搜他們包袱,她特意把這些舍不得扔下的東西都用布裹著纏在身上腿上,衣裳則就是大大方方帶了出來。

誰知竟沒人搜他們的身,讓她萬般懊惱當時就該把衛傅一些玉佩之類的好東西都帶出來才對。

這裏就不細說了。

總之,莫朵哈拉是真被福兒的做派震撼到了。

“夫人那耳墜是東珠做的吧?這樣的東珠耳墜我也有。”莫朵哈拉難掩妒忌道。

福兒眨了眨眼。

東珠對燕人的意義,但凡是宮裏人就沒人不知道的,但東珠恰恰就采在黑江等流域,這位毛守備的夫人能有也不稀奇。

不過她挺感嘆這位阿爾丹氏族姑奶奶的大膽,要知道隨著皇家大量需求東珠,經過這麽多年的采捕,好的東珠已經極少見了。

但凡能用的東珠都被皇家收入皇宮之中,尋常之人若是私藏,就是大罪,她竟敢當著自己的面說自己有她耳朵上耳墜這樣的東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