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4頁)

福兒回來把這件事跟衛傅說了,衛傅雖露出疑慮之色,但並沒有說什麽,只說讓她要注意身子。

到了當日,福兒穿得厚厚的,輕手輕腳地走出東宮。

如今不過十月天,她不光穿上了棉衣,還在額頭上纏了一圈布,當做臥兔兒帶。

外面的侍衛見她如此打扮,不禁都瞅了她一眼。汪椿太熟悉福兒了,一個成天大大咧咧的人,突然變得這麽小心翼翼,不用想就知道為什麽。

去宮門的路上,他略有些復雜道:“我本在尋思,能不能想個法子讓你逃出宮,看你這副樣子,看來這事我也不用提了。”

“我現在有身子了,哪能幹出這等危險的事。之前我也尋思著,你就算幫我安排好見我爺的事,我如今這樣也不好爬高上低,幸虧不用爬墻就出來了。你老實跟我說,到底怎麽回事,侍衛不可能因我有孕了,就對我網開一面放我出來,肯定還有別的緣故吧?”

聽了這話,汪椿沉默下來。

福兒本是試探,這一看還真有。

“其實我之前也沒想瞞你,就是不知該怎麽說。”汪椿低聲道。

“是和皇後娘娘有關?”

汪椿詫異又復雜:“你竟然猜到了?”

“其實也不難猜,太子身份如此敏感,換做是誰奪了位,第一件要辦的事便是殺了太子。可非但沒有,我們當初在承德行宮,雖是被關了起來,但並沒有人為難我們。甚至回來這一路上,侍衛們雖不跟我們說話,但還算客氣。”

福兒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這世上的人大多勢利,在宮裏底層待過,更能明白人性中的捧高踩低。可我跟他竟一直沒碰見過,這種情形實在太不正常了,而且那日那位謝家貴女突然來到東宮,誰讓她來,誰給她開門,我那日暈倒後,太醫又是誰命來的?”

“不過我只能猜出有異常,具體如何卻不知。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她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汪椿。

汪椿嘆了口氣道:“在你們回宮之前,皇後娘娘就被送回了宮,送回宮也就罷竟還住在坤元宮。坤元宮雖被人看守了起來,實際上陛下每天都會過去。宮裏早就有傳言,說陛下對皇後娘娘……”

這個陛下指得自然是新帝。

可皇後卻是廢帝的皇後,僅憑這些就足夠顯示出不正常。

“包括尚宮局那,也經過大變動,具體如何,暫時不知。陳司膳曾讓人給我傳過話,說她暫時沒辦法去看你,大概就與這些變動有關,而這些變動,應該跟皇後娘娘有關。”

隔著一層,終歸管中窺豹,汪椿能得出這些消息,已經很了不得了。

而這些消息拼湊起來,倒不難得出一個真相——太子沒死,二人被優待,都和皇後有關,而新帝對皇後有不軌之心。

福兒站在原地,半天回不過來神。

她在想,皇後娘娘那麽高傲的人,能接受如此羞辱?是不是知道太子在新帝手中,所以只能為了兒子委曲求全?

那樣一個女子……

太子若知道,可怎麽承受!

半晌,她苦笑道:“其實你還真不該告訴我。”

不知道也就不知道了,可如今知道了還怎麽佯裝不知?

“這件事……那位應該遲早會知道,凡事總要想開些,而且這未嘗不是你二人的生機。”

汪椿默了默,又道,“人,總要活著,才能說以後。”

說完,他往前走去。

福兒停了兩息,跟了上。

“你說的這些我都懂,應該說我們這樣的人都懂,我就怕……他懂不了。”

汪椿側臉看了看她略有些黯然的樣子。

現在,她都開始擔憂那個人,是否能接受讓他們這樣的人看起來無關痛癢的事情?

屈辱是什麽?

讓宮裏底層的奴婢們來說,簡直太多太多。

剛進宮的奴才們,首先學的便是怎麽行禮,怎麽跪。規矩錯了,被管事太監或者姑姑扇巴掌、罰跪、頂碗,宮裏打人不能打出明面傷口,可折騰人的手段不要太多。

一日日,一天天,於是入目之間的奴婢們,都成了垂頭彎腰、低眉順眼的模樣。

這種日子對那些高高在上的貴人們來說,是無法想象的。

汪椿心裏突然升起一股嫉妒感,他甚至覺得那個人就該知道,就該好好體會這種屈辱,誰叫他……

“是不是快到了?”

眼見宮門已眺望在即,福兒忍不住緊張道。

汪椿回過神來:“快了,從這裏拐過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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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太監的家人來探親,說是在宮門處,其實在宮門裏面。

因為從宮門外進來,會經過一條幽深的城門洞,從門洞出來,才能來到裏面這層宮門。

所以侍衛們一般都是分兩層把守,外面的宮門一層,裏面還有一層。

此時,靠近門洞邊緣的位置,擺放著一排將裏外隔開的木拒馬①,拒馬後站著一老一少兩個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