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哪兒來的傻逼?

江嶼尋著聲音看過去,‘酒香’的招牌下站著一個男人,頭發長度跟林瑟舟差不多,但是他比較隨意地披搭在肩上,也沒有特意打理。

這男人看上去挺年輕的,身高也跟林瑟舟差不多,就是瘦,所以從最直觀的視覺上看,他們倆地體型差了一圈。

“舟哥。”夏禾秋又叫了一聲,眼神略帶玩味地從林瑟舟和江嶼身上飄過。

林瑟舟眉頭微微一皺,不動聲色地往前走了半步,正好擋著夏禾秋與江嶼對看的視線。

“來了。”

“來啦,”夏禾秋態度也十分隨意,隨口一問:“你是在這兒我等嗎?”

“嗯。”林瑟舟短促地應了一聲,偏頭又問江嶼,“江先生,我這邊人到齊了,包廂在哪兒?”

跑趟帶客的活不歸江嶼負責,他叫了正在看熱鬧的丁丁,讓他把客人帶去包廂。可夏禾秋走到江嶼身邊,饒有興致地看著人,不走了。

“有事兒?”江嶼問。

夏禾秋比江嶼高半個頭,站得位置也非常故意,低頭就能看見江嶼的假肢。夏禾秋側了一個身位,十分不刻意地絆住了江嶼那條‘右腿’。

“江先生?”夏禾秋看著江嶼的眼睛,問:“你和舟哥認識?你們倆熟嗎?我怎麽沒見過你啊。”

江嶼很不喜歡這種質疑式的問法,他抽出腿,稍微低下身體擦了擦上面並不存在的灰塵,面無表情地回答,“學生家長,你說算熟嗎?”

“哦?”夏禾秋顯然不信。

江嶼被殃及池魚,讓林瑟舟和夏禾秋之間微妙的氣氛弄得一頭霧水,夏禾秋的目光也從江嶼的臉移到了他的假肢上。

雖說江嶼早習慣了陌生人的打量,但此時,夏禾秋故意得太明顯,他非常膈應。礙於社交為上,江嶼不能對客人動粗,態度卻已經降至冰點。

哪兒來的傻逼?

林瑟舟快走入店內了,回頭發現夏禾秋沒有跟著,並且還在作妖。他心裏攢了有一段時間的壓力和郁結在此時達到頂峰。

可縱使如此,因性格使然,林瑟舟就算再如何生氣,他也沒有失態。

“禾秋,”林瑟舟重新走回夏禾秋身邊,拽著他的手腕,言語變得非常強勢,“我們是來吃飯的。”

夏禾秋:“我知道啊,我沒有找茬。”

江嶼冷笑:“是嗎?”

夏禾秋身上存在莫名其妙的敵意,不光對江嶼,對林瑟舟好像也有一點兒。這讓江嶼覺得很奇怪,他稍微退後一步,剛想說話,又被林瑟舟打斷了。

“江先生,對不起。”

還怪有誠意的。

江嶼想撒氣也不好對林瑟舟開炮。

到飯點了,客人越來越多,江嶼沒那麽充沛的美國時間跟夏禾秋瞎扯淡了,他擡掌一引,客氣又官方地說:“餐館是用來吃飯的,兩位別杵在這兒了,裏面請吧——丁丁,帶路。”

丁丁劉海一撩,高聲應和:“好嘞!”

林瑟舟對江嶼輕輕一點頭,江嶼收了,卻快速移開眼睛。

就在此時,一陣強勁的弄堂風帶著煙火香氣席卷而來——

林瑟舟紮著頭發的頭繩在風中松落,剛好掉在江嶼腳下。

彼此擦身而過時,誰也沒有反應過來,勁風不歇,揚起林瑟舟不被拘束的頭發,輕飄飄地刮在江嶼的臉頰——

倏地搔弄出不為人知的春色。

嘖。

江嶼在心裏打了個響,覺得萬分遺憾。

丁丁在餐館裏幹活,養出了一身吃飽了撐得專挑人私事閑聊的臭本事,他把林瑟舟跟夏禾秋送進包廂,拉上門,馬不停蹄地鉆進廚房找江嶼。

公然摸魚,是一點兒也不怕被老板開除。

“嶼哥,剛才內倆是一對兒啊!”

江嶼早看出來了,但讓丁丁這麽一說,他心裏還是一跳,面不改色地問:“你怎麽知道?”

丁丁指著自己的鼻子,說:“聞出來的,他們倆身上一種沐浴液的味道。”

“狗鼻子也沒你這麽活泛,”江嶼摸著丁丁的狗頭,說:“在我這兒跑腿屬實屈才啊。”

“誰讓你魅力大呢,”丁丁渾不在意江嶼誇裏帶損的話,接著吃瓜,“不過我看他們倆關系不太親密了,都不用太大的火,點個打火機就得爆。”

江嶼一驚:“這你都看得出來?”

“哎喲嶼哥,你賢良淑德,往廚房一鉆就是一天,抱著灶台過日子,看少了,也看不懂這些。”

江嶼:“你懂?”

“我當然懂啊!”丁丁老神在在,“每天來咱們這兒吃飯的人,約等於大千世界,飽含各種情緒和百態,單拎出來都能演出電視劇!”

江嶼正在備菜,還有點兒功夫聊幾句,他來了興致,“說說看。”

“相親的、約炮的、情竇初開的、剛好上的、最後一頓散夥飯的,那情緒連著表情,都是能看出來的!”丁丁越講越興奮,“就你朋友和他對象,屬於感情走到盡頭,油盡燈枯到一點兒激情都迸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