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第3/5頁）

“是吧，”他緩緩打著字，“不過……當時災獸來襲的時候，他們只顧著自己逃命，忘記我還在劇院裏，所以我沒能登上逃生船，只能眼睜睜看著大家離開。”

“不過，或許是上天眷顧我，那一艘船被災獸集中攻擊，導致船上的人一個都沒離開，”他笑了笑，“當時我望著船掉下來的時候，就在想，是他們活該，誰讓他們拋棄了我。”

“這種想法很糟糕吧？”他慢慢笑著，“明明大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卻根本沒想到他們，只是在一個人竊喜，慶幸我能逃過一劫，甚至覺得這是對他們拋下我的懲罰。”

他雖在笑，笑意卻未達眼底。

“桃刀，其實我是一個很壞的人。”

“我……”桃刀張了張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蘭鯨像是沒看到她的表情，繼續寫道：“不過，我之後的日子也不好過。”

桃刀想到什麽，忙岔開話題：“你不是……被他救了嗎？”

她雖然說的隱晦，但蘭鯨顯然明白這個“他”指的是誰。

“嗯，”他低著頭，“不過，被大人相助是在更之後的事情。”

桃刀：“……？”

“雖然我逃過一劫，但卻遇上了更糟糕的事，”寫到這裏，他停頓了下，“還不如……當初死在亞特蘭。”

桃刀一驚，下意識道：“什麽意思？！”

蘭鯨回過神，忙將那一段字刪掉，掩飾地笑了下：“沒事。”

“你可能還不知道，”他寫道，“其實我並非天蠍之星的自願實驗體——在進入特殊部隊之前，我已經被進行了基因改造。”

桃刀愣住了。

她試圖消化這句話，大腦卻反應不過來，良久，才遲疑道：“我不懂……那是誰給你做的手術？”

但她一問出這句話，腦海中就陡然劃過什麽，雙眸瞬間睜大了。

蘭鯨瞥了她一眼，心下了然，便直接寫道：“你應該知道伊蓮娜殿下吧？”

果然……桃刀抿了下嘴唇，緩緩點頭。

“其實除天蠍之星外，還有一股勢力掌握著基因改造技術，”蘭鯨寫道，“那就是抓走伊蓮娜殿下的元兇——大皇子一派。”

“我聽說大皇子想要將災獸的基因與人類融合，從而改造出一種新型物種……人工獸。”

“為此，他在各地大批搜羅符合標準的實驗體，並將他們抓來，進行人體改造實驗。”

“所以，”桃刀緩慢道，“那個時候你被他們抓走了？”

蘭鯨點了下頭。

“實驗有極大的風險，所以那個時候死了很多人，基本上每天都會死掉四五十個，”他慢慢打著字，仿佛這些過往給他帶來了極大的痛苦，“但萬幸的是，我和災獸基因融合得很完洽，就僥幸活了下來。”

他停下手指，雙眸微怔，似是陷入了回憶。

再之後……他就遇見了大人。

他是那麽強大而尖銳，所向披靡，如同一把閃耀而鋒利的劍般陡然刺入蘭鯨的世界，那些在蘭鯨眼中根本無法抵抗的科學家，卻在他面前紛紛倒下，如同一群渺小而孱弱的浮遊生物。

對那時的蘭鯨而言，大人就是英雄——將他從腐爛而痛苦的過往中拯救出來的英雄。

“大人說，”蘭鯨回過神，緩緩打字，“他不僅要救我們，他還要拯救天下所有被俘虜的獸化者，為我們爭取應得的利益，讓我們能夠不再躲藏，重新站在陽光下，就像……正常人一樣。”

“我不懂，”桃刀打斷他，“那將軍做的不也是同樣的事嗎？天蠍之星的人對我們也都很好，他們還成立了特別行動部隊，專門容納獸化者，這不都是將軍的努力嗎？”

“可是你所謂的‘大人’卻要和災獸聯手，”她的語速飛快，“別忘了，造成人類如今這個地步的是誰？不正是災獸嗎？它們侵占我們的家園，殺死我們的親人……明明這樣，你卻還要選擇幫助它們？！”

她深吸一口氣：“蘭鯨，你清醒一點。”

對此，蘭鯨卻只是低垂著頭，碎發自臉側滑落，如同一道亞麻色的簾子般，將他隔絕在桃刀的視線之外。

“抱歉，桃刀，”良久，他才低頭打字，“但我已經決定了。”

因為當時——站在他身邊的只有大人。

聞言，桃刀沉默了。

頓了幾秒，她忽然道：“我知道了，先不說這個話題了，”她閉上眼，一副疲憊的模樣，“蘭鯨，我不想和你吵架。”

聞言，蘭鯨忙打字：“那……我們先休息吧？”

他看向桃刀，眉目一如既往地溫和，卻又透出淡淡的懇求與討好。

桃刀緩緩點了下頭。

蘭鯨似是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躊躇了許久，往光腦上打字：“桃刀……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

但他擡起頭，卻發現桃刀閉著眼，根本沒往他的方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