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第2/5頁)

她閉著眼睛,繼續假寐,實則借著眼角的余光,迅速打量周圍。

她似乎被困在一個山洞內,腳下是潮濕的泥土,後背貼著的石壁冰涼堅|硬,山洞內光線昏暗,幾乎看不清周圍的景象,空氣中飄散著一股悶臭的味道,是野獸獨有的氣息。

“喂,”這時,右側忽然傳來一道女聲,“她醒了。”

黑暗中閃起一雙鮮黃眼眸,夢魘緩緩走出陰影,眯起眼,好整以暇地打量桃刀:“居然這麽快就恢復了意識?看來你的體力不錯嘛。”

她可是被大人吸走了很大一部分的“生命”,原以為起碼要昏上個幾天,沒想到才兩小時就醒了。

桃刀瞥了她一眼,沒有吭聲。

夢魘撇了下嘴,扭過頭:“蘭鯨,不和你的朋友打個招呼嗎?”

聞言,桃刀的身體微微一顫。

一個身材纖細的少年走了上來,他停在夢魘身側,臉色蒼白,淡色的眼眸宛若一座波瀾不驚的深潭。

蘭鯨對夢魘比了個手勢,後者翻了個白眼:“行,我走,但你最好注意點,別讓她逃了。”

蘭鯨略微點頭,夢魘嘀咕了一句,才轉身離開。

一時間,石洞內只剩下桃刀和蘭鯨兩人。

桃刀抿起嘴唇,不去看蘭鯨,過了片刻,手腕卻傳來一種濕潤溫熱的感覺。

她一驚,下意識掙紮:“……你幹什麽?!”

蘭鯨站在她的身後,手裏握著一塊濕毛巾,正打算替她擦拭手腕。

他忙放下毛巾,對桃刀比手勢:“捆久的話,手腕會很容易蹭傷,我幫你擦一下。”

桃刀被吊起來有幾個小時了,手腕那裏被磨得又紅又腫,稍微一動,便泛起火辣的痛意。

蘭鯨擡起頭,小心翼翼看向桃刀。

桃刀:“……”

她用力扭開頭,硬聲道:“不用。”

見她不肯看向自己,蘭鯨的嘴角不由牽起一抹苦笑,他輕輕應了一聲,在桃刀腳邊坐下。

過了不久,有什麽被推到桃刀腳下,她低頭一看,發現是一塊軟墊。

蘭鯨往光腦上打字,遞給她:“踩著吧,這樣不會太吃力。”

也不知是誰捆得桃刀,繩子短了一截,桃刀不得不踮起腳尖,才能勉強站穩。

桃刀抿了下嘴,但這次,她沒有拒絕。

“……喂,”她低聲道,“你這麽做,難道不會被他們罵嗎?”

那幾個災獸似乎對她意見很大,尤其是那個叫夢魘的女人,總是用鄙夷的眼神盯著她,一臉仇視。

蘭鯨笑了笑,沒有回答。

桃刀:“……”

她忍不住看了眼蘭鯨,卻發現他露在衣袖外的半截手臂上有幾處傷口,血肉模糊,明明先前還沒有的。

她下意識道:“他們打你了?!”

蘭鯨一怔,忙扯下衣袖,擋住那些痕跡。

桃刀:“他們憑什麽這麽做?你不是他們的同伴嗎?為什麽要這麽對你……”說到一半,卻又突然停住。

蘭鯨擡頭,詫異看向她。

桃刀深吸一口氣。

良久,才低聲道:“蘭鯨,你為什麽要背叛我們?”

她低下頭,對上蘭鯨怔忡的雙眼。

她不懂。

她是真的不懂。

災獸不是殺死蘭鯨的父母,侵占他家園的元兇嗎?

他不是為了報仇——才加入天蠍之星的嗎?

那為什麽……到最後,他卻又去選擇幫助敵人?!

桃刀定定地看著蘭鯨。

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執著於這個問題,卻還是執拗道:“拜托,蘭鯨,回答我。”

她垂下眼簾,清澈的紅眸中倒映出蘭鯨的臉龐。

蘭鯨愣愣望著她。

良久,他忽然低下頭,像是逃避似地躲開桃刀的視線。

“我……”

他在光腦上打出一個字,停頓了下,又立刻刪除。

“你知道嗎?”他重新敲打鍵盤時,速度變慢了很多,“其實我從沒見過我父母的模樣。”

桃刀不禁一愣:“……什麽?”

但她明明記得犬飼說過,蘭鯨的父母是在十年前的那場災獸暴動中喪生,他才流落到了歌劇院。

蘭鯨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不由苦笑了下。

他低下頭,繼續打字:“抱歉……我對犬飼撒了謊——其實我是被遺棄的。”

當寫下“遺棄”兩個字的時候,桃刀注意到蘭鯨的手抖得很厲害,差點連光腦都沒握住。

但他只是深吸一口氣,繼續敲打鍵盤。

“我是先天性啞疾,出生就不會說話,導致照顧起來很麻煩,加上我們家原本就不富裕,聽說家裏還有三四個孩子,所以……在我六個月的時候,我的父母把我遺棄了。”

“他們將我丟在劇院門口,那時剛好院長經過,就把我撿了回去。”

桃刀猶豫了下,輕聲道:“那……起碼你還有院長,和歌劇院的人們。”

聞言,蘭鯨卻只是露出一抹復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