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棺槨(第2/3頁)

眾人:“……”

他們正想問:“城主,咱們這是被拽到了哪裏?”

聽到冷笑,他們又咕咚一聲咽了回去。

“城主您……您笑什麽?”快言快語的那位還是沒忍住,小心問道。

他自十四歲起就練了毒禁術,那之後個頭不見長,在一眾同伴裏顯得單薄瘦小。

距離遠些還好,此時他們相距只有三兩步,便襯得烏行雪十分高,他說話都得微微仰著臉。

他就這麽巴巴等了片刻,等到烏行雪擡起了手,長長的手指在自己腕邊撩了一下,勾住了某個看不見的東西,淡聲道:“我?我笑這鎖鏈鬧人,丁零當啷的,太吵。”

“……”

我可真會問呐。

手下仰著的臉沒敢收,但他不想要自己這張嘴了。

烏行雪手指一撇撂下鏈子,扔給他們一句:“帶路。”

“走走走——趕緊走!”另一個手趕緊接話,他可能怕嘴快的那個把自己作死了吧,猛拽了人一下,從牙縫裏擠道:“寧懷衫你自己腦子不好使別拉我們墊背!”

寧懷衫被他們拽著走了幾步,茫然擡頭:“不是,走哪去?”

幾人猛地刹住:“……”

是啊,走哪去?

他們有些懵,遲疑片刻還是轉頭問道:“城主,帶什麽路?”

烏行雪不遠不近地落在後面,步子未停:“你說呢。”

“……”

我……

眾人無話可說,也不敢追問。畢竟他們都知道,烏行雪最厭煩蠢人。

他們擡眸掃視一圈。

這是一片荒野,覆著一層雪,滿眼皆是灰白。遠處有一株參天枯樹,似乎被燒過,焦色斑駁,仰頭也望不到頂。

他們懷疑之前烏行雪站著的枯枝,就是這株巨樹的樹頂。

“你聽說過麽?蒼瑯北域有三十三層。”寧懷衫悄悄拱了一下同伴。

蒼瑯北域懸在無端海上,終年裹於雲雷之中,像一塊黑色巨崖。

傳言它有三十三層,跟倒塌前的太因山琉璃塔一樣,象征三十三重天。

倘若之前的樹枝是最頂上一層,那麽眼前這片長著巨樹的荒野,就是最底下一層了。

“你哪兒聽來的傳聞。知道三十三層又怎樣,頂個鳥用。傳聞有告訴你,城主讓咱們帶路去哪兒嗎?”

寧懷衫:“……沒有。”

他又仔細回憶了一番,“但是傳聞說過,最底下這層藏了寶貝。你說,剛剛城主讓帶路,是不是就是這個意思?”

“你想想這話有沒有問題?我們怎麽知道寶貝在哪,又怎麽帶這個路?城主要真是這意思,那才古怪。”

“嘖,別廢話。先找,萬一找到了,至少不算帶錯路。”

那棵巨大枯樹實在惹眼,而整個荒野又沒有其他能藏寶貝的地方,所以他們擡腳便朝巨樹走去。

走近一些才發現,巨樹下斜插著無數劍,像一片無邊劍冢。

烏行雪跟著他們在劍冢中穿行,走到腿快斷了,愣是沒能靠近巨樹半步。

“……”

我現在拿鎖鏈威脅這幾個人坐一會兒來得及麽?

烏行雪盯著他們的背影,在心裏說。

“城主?”寧懷衫可能感覺到了如芒在背,轉頭吞吞吐吐地說:“這劍冢可能是陣……”

烏行雪沒露出任何意外:“所以?”

“城主您一貫都知道的,我們幾個都不大擅長破陣。”寧懷衫覷了烏行雪一眼說:“陣這東西,向來是您……”

烏行雪:“……我什麽,你說。”

他放輕了嗓音,也沒帶什麽情緒。嚇唬人的度拿捏得剛剛好,不知能不能把這一劫躲——

“城主啊,您就別拿我們幾個尋開心了。”另一個手下愁眉苦臉:“我知道是咱們幾個惹您不高興了,之後怎麽著都行。但陣這東西,咱們真的不擅長。”

“對,更何況這是蒼瑯北域,萬一我們莽撞了,亂走試出好歹來,那就遭了。”

“沒錯城主,這種陣,您其實兩三步就破了,何必跟著我們白費腳力呢。”

烏行雪:“……”

——這一劫是躲不過去了。

他看著手下,心想別說兩三步了,兩三年我都走不出去你們害不害怕?

他輕輕吸了一口氣,正要想法子,余光卻瞥見了一抹白。

那是跟雪色不一樣的白,有些溫潤亮意,像明堂高階上的玉石。

他轉頭,透過寒劍交錯的縫隙,看到了那東西的一角。像是白玉台?

烏行雪不再搭理手下,擡腳朝那走去。

他赤足避過劍鋒,片刻後,站在了白玉台前。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這並非玉台……

而是玉棺。

這是一方巨大的白玉棺,躺在參天枯木之下,被萬千寒劍包圍。它四邊釘著棺釘,每根棺釘都刻了一個字。

那個字,不久之前烏行雪剛見過,他印在一個人的頸側。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