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威士忌(第2/3頁)

他眼淚都出來了,伸手去擦,半閉著眼視線模糊,觸碰到眼瞼的卻並非自己。

楊遠意半側身,橫過來的右邊膝蓋幾乎貼著方斐的大腿,他一手端酒杯,一手輕輕揩掉方斐眼角的濕潤,又貼了貼,安撫小動物那樣揉了兩下。

酒味繞在喉頭不散,這會兒方斐才感覺到了微醺的甘醇。

他酒量差,也不會喝,每次都是用酒精壯膽。這會兒察覺楊遠意的示好,方斐試探著握他的手腕,用雙手圈住凸出腕骨,撚著楊遠意戴的一串琉璃珠。

紅色的香灰琉璃,方斐曉得它是出自曾經的皇家寺廟,不名貴,更不難請。楊遠意什麽都有,平時戴表,但這串琉璃珠從來沒有摘下來過,方斐之後偷偷搜這顏色的寓意,然後對著網上的解釋啼笑皆非。

紅色主姻緣,這兩個字和楊遠意格格不入,幾乎可以說玄幻了。

照理說戴了這麽久的隨身物,又和寺廟相關,應當是十分寶貝地不讓別人亂碰的。方斐知道紅琉璃的意思後看它橫豎不順眼,冒犯地去摸。

楊遠意倒是一點不介意,還問他:“要不要脫下來給你玩?”

“不要。”方斐仰起頭望向他。

燈光暈染成了一片湖泊,楊遠意朝他俯下身。

方斐閉眼,往前不自覺湊。

後腦被托住時還有些不真實,舌尖嘗到威士忌,他的呼吸頓了頓。唇縫被舔開,楊遠意纏綿地吻著他,手指揉進了烏黑發間然後一路按到脊骨最上端,挑開衣領,測量方斐鎖骨一般,腕上的琉璃珠磕磕絆絆冰冰涼涼,激得他喉間顫抖。

這個吻很深,方斐呼吸不暢也還仰著頭配合,楊遠意放開他時,方斐感到本來快揮發的酒精好像一下子又重新集聚,機械地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

威士忌見了底,他看向楊遠意,沒什麽血色的臉上多了一片潮紅的醉意。

嘴唇都有點腫了,方斐拿玻璃杯冰著,始終不說話。

到這一步,再發生點他期待的事就順理成章了,楊遠意擠著他到小沙發上,手臂在方斐後腰愛撫,輕而易舉地把他抱在自己大腿上坐著。

吻再次貼到頸間,楊遠意細密地親他的喉結,感覺方斐抖得越發厲害。正意亂情迷,他卻開口問了件十分奇怪的事。

“你和男朋友分手了?”

楊遠意說這話時還微微闔眼,鼻尖擦過方斐的鎖骨窩。

方斐“嗯”了聲,不像答應反而在疑惑。

“前幾天有個飯局,看他跟著陳遇生。”楊遠意如同訴說平常小事,“陳遇生眼裏揉不得沙子,他能走到這步,想來和你應該不是分手了就是快分了。”

方斐突然愣住。

他沒想到夏槐會結識陳遇生——爍天的當家人,不到四十,英俊又慷慨,是金主界不可多得的模範人物——從楊遠意這兒聽見,難免可笑可悲。

被親吻時走了神,楊遠意不滿地咬他的耳垂。

“……分了。”方斐艱難地說,“有一段日子了。”

“傷心嗎?”

沒料到楊遠意會問,方斐雙眼發直了片刻,搖搖頭。

他不知自己的表情在對方看來有些淒慘,楊遠意抱著他,安慰般親他的眉毛喃喃:“我見那天你的即興演出,還以為你對他……”

最後幾個字太模糊方斐沒聽清,發出一個鼻音,很快又被他吻得深深陷落。

眼前水晶的燈光亂晃,印花誇張的地毯朝他傾倒,方斐頭暈,威士忌的後勁兒讓他分不清東南西北,只記得後來不小心打翻了剩下的半瓶山崎,全浪費了。

酒液裹上小腿,他身體很輕,睜開眼,做夢一樣地看見楊遠意握著踝骨,垂眼舔掉了往下淌的威士忌。

地毯弄花了,汗液,酒,亂糟糟的一大塊汙漬。

等結束時方斐的T恤被揉得不太能看了,他擡起身,想到沙發躺一躺但下半身沒什麽力氣,保持某個姿勢太久,大腿突然放松後內側肌肉有點痙攣。

他只好半趴在沙發上,要跪不跪地側過身看楊遠意扔掉一大堆紙巾和塑料包裝,撿起酒瓶。

“楊老師。”方斐沙啞地喊他,“……站不起來了。”

他不常常撒嬌,難得賣軟就令人心疼,楊遠意腳步一停,走到他面前打算扶方斐起來。

看他那副可憐樣子,楊遠意想了想,比劃了下兩人之間的身高差後幹脆勾住了方斐的膝彎,呼吸停頓,輕而易舉把他打橫抱起。

方斐霎時全身僵硬。

他身高一米八還多點兒,自然比不上楊遠意但在普通男人裏絕不算矮,也沒誰會覺得他瘦弱。生平第一次被公主抱在這種時候,方斐赧然,把頭往他頸窩裏埋。

“……我可以自己走。”他小聲逞強。

“鬧呢?”楊遠意笑了,摟他後背的那只手拍他一下,“抱好了。”

方斐抱他,躲在陰影裏忍過眼角酸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