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轉眼便是九月,這一回下九是觀世音出家日,聖上有意攜宗室與臣子往金光寺一遊。

揀選名單的時候楊徽音自然在,皇帝有意想教她在宗室面前露臉,除卻倍受寵愛的朝陽長公主,還有與宗廟主支漸遠的幾位,齊王、衡陽郡王以及新服父喪期滿的梁王。

這不算是什麽令人吃驚的,臣子裏面皇帝有意帶的除了當年東宮的舊臣,還有她的父親以及懷懿。

“聖人這是做什麽?”楊徽音失笑,調侃他道:“撮合妹婿猶可,拉扯嶽家也就過了吧?”

“這有什麽不好,隨國公原也不是外人,”聖上低頭親近她道:“至於你的親弟,雖說年歲小些,但也是個活潑好動的人,叫朝陽帶著他玩去好了,金光寺外沒什麽虎狼,不用擔心。”

“長公主尊貴,哪能勞煩她來帶伯禱,”楊徽音以指抵住他的唇,莞爾:“聖人,戒女色呢,還是忍一忍罷。”

太上皇與太後在宮裏過了一段時日,也覺長信宮清靜,聽說皇帝烏泱泱的一堆人去,不喜歡太熱鬧,情願九月九先去一遭,重陽節就不出席了。

聖上與這些臣子要提前齋戒,因此九月九重陽宴飲後,便有三或七日不見葷、亦不近女色。

皇帝卻咬了一下她指尖,“這有什麽不成,朝陽身邊也有奴婢,她小時候難道不是朕來看顧,叫她辛苦些也沒什麽。”

她自知聖上是有意撮合宇文冕與長公主的,兩人也常常騎射,外出遊玩,帶上一個淘氣鬼未必能成,提醒道:“聖人不希望殿下與宇文郎君獨處麽?”

“阿冕這些年也不見有什麽長進,朕瞧撮合也是白撮合,”聖上是不會對自己親妹妹失望的,大概對宇文冕有幾分不滿:“活該叫他做一回帶孩子的乳媼。”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楊徽音身為年紀更小的皇嫂,覺得這些宗室的事情還是聽聖上的,她不便插手,就道了一聲好。

話已經至此,楊徽音也沒有什麽要問的,繼續跪坐著描眉,只是聖上笑過之後卻有幾分凝滯,手按在她肩上,望著銅鏡裏描妝的她,喚了一聲“瑟瑟”。

“郎君還有什麽事情麽?”楊徽音望著鏡中的他:“是忽然想起來又要帶什麽人?”

聖上卻搖了搖頭,拿胭脂去點她朱唇。

楊徽音很想說她本來沒想選這個顏色,但是聖上略帶薄繭的手在她柔軟的唇上來回摩挲,她不覺漸漸領會到一點暗示,不敢直視銅鏡,低頭輕聲道:“郎君,不許拿胭脂沾到我齒上。”

自從入秋,她天葵幹凈,聖上便再也沒有碰過她,頂多相擁而眠,楊徽音雖然偶爾有些惦記那樣的樂境,但是有感於夜裏不得好眠帶來的壞處,很老實了一陣。

——順便也是有一些好奇,想瞧一瞧他裝模作樣的,能忍得到幾時。

他果然聽話,不再試圖對她的妝容有什麽新的改造,但卻漸漸向下,白晝明明,卻自她襟內握一團月輕撚把玩。

帝後獨處的時候,奴婢們也不好靠近,雖然四下無人,但鏡中卻清明可見一室春,她啐道:“白日呢,再沒有像是聖人這般不正經的男子!”

他不答,卻很認真道:“瑟瑟要不要叫人在這裏繡一朵金菊,往常襟口都是牡丹鳳凰,秋日應景些也好。”

而後他竟將手拿出,輕聲道:“竟然這樣快就九月了。”

“聖人狂探人襟懷,原來是為牡丹金菊?”她早早嘗到風月,被郎君調弄得有些難耐,攏了衣衫,幾乎倚靠在他身前,側頭看向他的頰,輕輕一啄:“重陽都過了,聖人才感知時序遷移變換?”

“郎君也是古怪,前些時日不用齋戒,聖人都十分守禮,自齋戒伊始,才兩日,聖上便耐不住了。”

她眼神柔媚而多情,叫聖上略微有些耐不得,他攬著她,輕聲問道:“瑟瑟這些時日吃太醫署安神的丸子,還做夢嗎?”

皇後常常為夢魘所困,不勝煩擾後卻又不願意扯到鬼神,寄希望於藥石,總是無果,弄得她也有些懨懨:“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了,吃藥後頂多睡的時辰更多,人也愛犯困,但夢還是會做。”

她的夢越做越長,也越來越害怕,紅潤的面色都有些減退,叫皇帝看著很是憐惜,將紫宸殿的香料都換了一遍,也不見效。

“到了金光寺,瑟瑟去散一散心,或許也能好受些。”聖上嘆了一口氣,握住她探到下面去的爪子,略含警告,“瑟瑟,避子藥太醫署前些日子給了朕一批最新的,回來後你想試試麽?”

“前些時日就到了?”

她忽然想起,他曾與自己說過至少婚前三月才好合房,不覺有些面赤,但也疑惑:“聖人前幾日不想試試?”

藥就在手邊,他就沒有起試功效之心嗎?

她有些促狹,逗弄他道:“聖人是怕什麽,我也答應過了,連服侍都服侍過了,難道還能反悔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