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楊徽音請了一日的假,但女傅並沒有明說原因,所以大家都以為她或許是被爺娘喚去相看了郎君,因為怕事情外泄,不好多言。

如今瞧來,她面上似乎還有些疲倦憔悴神色,像是真的生病了。

李蘭琚比她小了兩歲,楊徽音雖然自覺倦怠,但這樣的事情總不好和人明說,含羞道:“就是頭疼,然後昨夜溫書睡得晚,又做了噩夢,稍微有些不舒服。”

“既然生病了,為什麽還要讀書,”李蘭琚對她的手不釋卷又有了新的認知,“別睡得太晚,姐姐說,晚上就著燈看書傷眼睛,咱們又不去考狀元的。”

李蘭瓊在宮中的時候涼州牧歸順朝廷也沒有幾年,一向是住在宮中的,雖然並未吃過什麽苦,但寄人籬下、謹小慎微也是有的,輪到她妹妹入京,便是千寵萬愛,她嫁在了長安,妹妹便隨她住在一起,不必宿於宮中。

“我聽別的姊妹說,都猜娘子你是去相看郎君來著,”有些消息在學堂之間是藏不住的,李蘭琚悄悄道:“聽說令尊今年要負責官員考校,想必也有為你謀一門好婚事的心思。”

“沒有的事情,”楊徽音支支吾吾道:“女傅們說希望父親能將我多留幾年,若我願意,可以留在遠志館中繼承衣缽。”

她在這一群小女孩裏已經算得上是大姐姐,總不好將自己看風月話本的事情告訴旁人,便道:“我阿爺也不是那麽想叫我嫁人。”

雖然她這兩日確實和一個郎君在一起,但那卻是聖上,阿爺哪敢讓她相看到聖上身上去。

李蘭琚有些不大相信隨國公會叫一個女兒白白在宮裏浪費青春而不去聯姻,但見楊徽音已經拿起了書冊,只好自己也捧著書讀起來了。

然而楊徽音雖然拿了書卷在手,心思卻不在那上面,她今日拿的是厚重的書簡,這是崔女傅的珍藏,叫她看過寫一篇議論交上去。

她昨夜本來想著那一本也沒什麽看頭,孰料到後來卻是一發不可收拾,那蠟燭的光亮越來越微弱,她拿小剪挑了幾次,但也於事無補,索性悄悄把窗子打開,借著清冷的月光繼續唾棄自己的品味,又津津有味地讀了下去。

聖上平日裏也會有許多小故事講給她聽,然而皇帝所和她說的,除了有些令人思之發笑的國事,大多是些神話傳說,還有名人軼事,和那些朝中相公們在家中的狼狽趣聞。

他其實也是一個古板的人,因此才能賞識同樣無趣的宇文冕。

有關情愛的,她雖然覺得人與妖生生死死的也很感人,但卻並不明白兩人一見鐘情之後到底要做些什麽。

然而她夜裏瞧著那些書冊,卻像是開啟了新的世界,那些東西從來沒有人和她說起過,因此雖然覺得很奇怪,卻能看得下去。

這冊書很厚,厚到快要天明的時候她才囫圇吞棗地看完,她挨到自己的繡床時,眼睛困得幾乎睜不開,可身體感知卻有些異樣的敏銳,連夢中都有些不安生。

她夢到了紫宸殿的書房,還夢到了聖人。

夢裏的聖人似乎飲了幾盞薄酒,神態與平日很是不一樣,而她還像是往常一樣,本來正在禦書房裏翻尋聖人的書籍,見聖上似乎有些醉了,便過去攙扶他。

紫宸殿裏宮人的衣物,她也是見過的,夢中卻穿在身上,裁剪合體,分毫不差。

然而聖上卻也不是老老實實去睡的性子,他站定,將她瞧了又瞧。

那種極具侵略性的審視,教人覺得,他都不像是他了。

或許醉了的人總是不知道自己醉的,聖上吩咐又取了一壺佳釀,就像她在客棧一樣,喝到後來便不覺得自己是醉的。

她雖然有些心慌,但是在被他伸臂抱起時,卻只掙紮了幾下,便柔順了。

聖人從不許她宿在紫宸殿,更從不飲酒,也不許她喝,但是夢裏的他卻將她抱到了禦榻之上,一點一點,弄了她滿身的酒,酒的濃烈幾乎叫她不能呼吸。

方才有人的時候,她似乎還會掙紮幾下,然而當羅帳被放下,她卻伸出那一雙玉白的臂,柔柔環住了他,報復似的去親、或者又是咬,口唇都破了。

但卻又極柔媚笨拙,雖然不會,卻許他施為。

她享受著男子的壓迫,熱息令人陌生又清醒,卻又要在聖人結實的背上劃出幾道觸目驚心的傷痕,昏昏沉沉的,幾乎溺斃在其中,彼此疼痛,又甘之如飴。

結果就是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後,皖月拿了東西叫她進來洗漱,發現娘子入睡的時候將那本厚書冊藏在了身底,喚醒她的時候,她又是羞愧得熱汗涔涔,又生氣自己的不自律,還感受到了那種入睡不安的腰痛和挑燈夜讀的虛乏。

皖月給娘子盛來了她喜歡的冰碗,時候還早,甚至用了溫水滌身,盡管這才不到三月,但是娘子受不得地龍的燥,偷偷吃一點,這種小事也不會叫聖上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