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刀出寒山樂然歸來
屠鴻雪聽了林泓的吩咐,已經率先趕了過去。
潘如意說的那個巖石洞穴確實隱秘,屠鴻雪尋了好一陣,虧得他目力異於常人才尋到。
洞穴口堆著已被白雪覆蓋的巖石,洞口正可容一人進出。地處背風坡,風雪鮮少能吹進去,洞裏漆黑一片,寂靜無聲。
林泓怎麽知道這個洞穴的?洞穴裏會是樂然山人,還是刀劍猛獸?
屠鴻雪不得而知。
但他沒有遲疑,按著刀矮身走了進去。
洞裏的通道迂回曲折,風雪更是難以灌進去,洞內顯然比外邊暖和不少。
周圍昏暗一片,屠鴻雪夜視能力很強——這也是他看清了晚上出沒的“夜風飲劍”那把“醉古”劍的緣由。
洞裏驀地傳來“窸窣”的一聲,是布料滑過巖石的聲音,在這洞裏被放大了。
屠鴻雪耳朵一動。
聞聲辨物——該是沈樂然。
如果沈樂然還活著,卻寧願藏身此地也不出去與烏衡會和,只有一種可能性——他受傷了。
若有若無的藥香也在證實著。
屠鴻雪習武,之前腳步放得很輕,幾乎不聞聲響,在確定洞裏是何人後,他故意加重了腳步。
“何人?”
聲如玉石相碰,溫潤清雅,正如其人。
屠鴻雪拐過了石墻,目光投向這洞穴深處端坐的人。
如雪如玉,一襲白衣颯沓,雪白的狐裘鋪展在巖石上,如瀑的墨發,在其上蜿蜒,是暗河流過白雪,是黑夜淌過月光。
雪色絨領上托著一張玉琢的容顏,青絲幾縷垂下,襯托著雪白的皮膚。
眉目是薄霧裏的潑墨遠山,眼底的神韻是滿園梨白裏一陣柔和的風。
唇上一點的顏色是三月的桃花。
任憑哪個自詡滿腹經綸的人來描繪也想不出一個人間的詞匯,只會頓覺胸無點墨。
在這遠避塵世的洞穴裏,燁然如神臨。
“山人。”屠鴻雪行了一禮,“久仰大名。”
沈樂然笑了笑,“雪刃,久仰。”他要起身回禮。
“不必多禮,山人腳傷得不輕。”屠鴻雪朝他走過去。
沈樂然的長衣遮住了腳,屠鴻雪卻推測出了他的腳傷來,“雪刃心思縝密。”
這事要追溯到七日前,他和烏衡從山下的城裏買了藥草和吃食,好巧不巧在回來的路上遇見了雪崩。
太混亂了,他和烏衡沖散了,在逃跑時摔下山崖,斷了腳。
還好當時從城裏帶回的東西是他拿著的,他就近找到了這個避風的洞穴,靠著這些東西,也是挺過來了。物質畢竟有限,他省吃儉用,現在也到了極限。
更兼腳傷根本走不了,每日還在擔心烏衡,不知他逃過那雪崩沒有,想去尋他也力不足。
現在藥盡糧絕,已是強弩之末,虧得屠鴻雪來了。
“山人過獎,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吧。”屠鴻雪扶他起來。
沈樂然撐著屠鴻雪站著,有些吃力,“烏衡……”
屠鴻雪耳朵一動,“刀問來了。”
沈樂然一怔,擡眸看向通道口。
未幾,一個高大的黑色身影匆匆而來。
在看到洞裏那人的一瞬間,烏衡這幾日硬撐著的精神全部頹然,銳利的目光同懸著的心一起簌簌垮下,那幾乎要撕咬世界的戾氣也頓時分崩離析,盡數化成釋然與柔和。
是血液逆流,是失而復得的狂喜。
“阿衡。”
這一聲,喚得他幾乎要崩潰了。
烏衡長籲了一口氣,走到他面前,伸手把人撈進懷裏,“回家了。”
林泓一腳踏出去,繞過石墻,擡眸就看見了相擁的二人,頓時一怔。
其他鏢師跟在他身後趕來。
“哎喲!哈哈哈哈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趙剛龍放心了。
鏢師們也都松了口氣。
“哎呀!你倆別擱這抱著了,回家抱去!這洞擠不下我們這些五大三粗的爺們!”趙剛龍吆喝他們。
蒼朗不放過任何可以戲謔他的機會,“我們這兒最五大三粗的就數你了!你出去這洞就寬松了。”
趙剛龍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撇著嘴看他,“你趙哥我這才是真爺們。”
“拉倒吧,少吃點肥膘。”蒼朗往外走去了,“走了走了。”
“走著!嘖——”趙剛龍拉了林泓一把,“頭兒你發什麽愣呢?看人抱一起看這麽入迷?走了!”
林泓:“……”
“林鏢頭,”烏衡叫住了林泓。
林泓回頭看向他。
“一年為期,聽候差遣。”烏衡道。
*
“天下第一刀來給你押鏢!能耐啊!”趙剛龍重重拍了林泓的背一巴掌,另一手拿著鴨腿啃了一大口。
林泓忍不住咳了一聲。
從山上下來後,一行人就在城裏的一間客棧下榻。
這會兒時近人定,屠鴻雪、林泓、趙剛龍、蒼朗四人在大堂裏宵夜。
“就只幹一年而已。”林泓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茶。其實他只是想讓魚天亦來幫忙,真沒想到刀問寒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