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想起來了嗎?

在外面等待的幾分鐘裏,陳洛愉預想過陳飛麟會對他說什麽樣的話。

是怪他不打招呼就來了,還是會有一點點驚喜?

他猜不透陳飛麟的想法,畢竟剛才的電話裏,陳飛麟沒有表現出高興的語氣。直到匆忙的腳步聲從門後傳來,他看到緊閉的院門被打開,一個人出現在視野中,穿著外套的胸口明顯起伏著,頭發和他們最後一次見面那晚一樣,濕漉漉的沒有完全擦幹。

他錯開視線,去看旁邊的水泥墻。明明沒什麽好緊張的,他只是因為擔心才過來看看。

他這樣說服自己,卻在那人走到面前,開口時破防了。

陳飛麟說:“鞋子這麽臟,是不是路很難走?”

他點點頭:“還好。”

“摔了?”

發現他左腿側邊有泥點,陳飛麟把他轉過來一看,皺著眉問:“有沒有摔傷?”

他摔那一跤是屁股著地,掌心到手腕附近擦破點皮。要放在平時,他會說沒什麽事,這會兒卻鬼使神差地把手伸出來。

指尖被那人幹燥的手指握住,溫熱的觸感驅散了一路上的寒意。他盯著陳飛麟的手,只是短短幾天沒見,這雙手就出現了好幾道裂口,手背也幹燥起皮,應該是做農活受的傷。

心裏一酸,他把手抽回來,不想讓陳飛麟覺得自己太沒用。那人卻不肯放開他,在他擡頭看過來時說:“在這等一下,我去給你找雲南白藥。”

他望了眼那人身後的院子,說:“不用,一點小傷而已,早就不痛了。”

“在這等我。”陳飛麟又重復了一遍。

“哦。”

看他答應了,陳飛麟放開手,又把院門虛掩起來。一會兒後,有一男一女的說話聲從裏面傳出,都是帶著方言的口音。他聽不清說了什麽,不過想到萬一有親戚或者客人在,陳飛麟也許會覺得不方便。

輕輕踢掉腳邊的小石子,他想著等陳飛麟出來了自己就走吧,反正也見到面了。

這次陳飛麟進去的有點久,大約十分鐘左右才出來。手裏提著個白色塑料袋,關上院門便拉起他往前面走。

他被抓著手腕,雖然隔一層袖子,但這個舉動實在容易聯想。尤其陳飛麟在已知他感情的情況下還這麽做,難道不怕他再誤會?

可是轉念一想,昨晚他已經在電話裏叫哥了,陳飛麟應該明白他的意思了。

前面的人沒有回頭看過他,甚至沒停過腳步,帶著他走到路的盡頭,拐進左側一片橘樹林裏,七拐八繞又走了許久才停在一座木屋前。

這座木屋用來儲存工具,裏面收拾得很整齊,右側隔出休息區域,木桌上放著套茶具,角落還有簡易燒水灶。

陳飛麟打開電燈,刺眼的白熾燈光從頭頂灑落,他和陳洛愉面對坐下。

陳洛愉看著他,這人低垂著眉眼,用棉球沾了雙氧水,在自己的掌心處小心擦拭著,動作溫柔得好像在撫摸一塊豆腐。

這個形容也許不貼切,不過陳洛愉的腦子都快融化成漿糊了,他有點受不了陳飛麟這種沒有邊界感的關心。

也許直男都是這樣。

在心裏幫陳飛麟解釋了一句,他抽回手道:“我自己來吧。”

陳飛麟看他一眼,又把他的手指捏過去繼續擦,聽到他低低地“嘶”了聲,還對著傷口吹起涼氣。等消毒終於結束後,陳洛愉的臉熱得都不敢擡起來了。

像是沒注意到他的反應,陳飛麟給他敷了層雲南白藥,拿過一塊夾著棉花的白紗布輕輕貼上,又用繃帶繞了幾圈,最後在手背上打結。

他看著這個有點誇張的包紮,想說兩句玩笑話緩和氣氛,嘴唇動了幾次卻說不出來,倒是陳飛麟先說話了。

“你今天沒課?”

“沒有。”

“明天呢?”

“也沒有。”

大部分的學科他都修完了,這學期課程安排得又少,所以就算離開學校幾天也沒什麽問題。

“那你什麽時候回去?”

聽到這個問題時,他沉默下來。

來之前他沒想過什麽時候走,那時他滿腦子都在擔心陳飛麟,現在既然見到了,也就沒理由繼續留在這。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既然你沒什麽事,等等我就走。”

他的聲音比剛才更啞,這一路趕來,除了中午在長沙站喝過一杯可樂之外就再也沒想起喝水了。現在喉嚨幹得有點痛,他吞咽幾下,把剛才放在桌上的袋子推到陳飛麟面前:“我中午吃了麥當勞,給你買了巨無霸和一點小食,你用微波爐熱下就能吃了。”

他站起來,低頭去看手機上的時間:“那我走了。”

眼睛不爭氣地有些酸,他轉過身,還沒碰到木屋的門就被人拉住了。

陳飛麟說:“已經很晚了,今天就留下來吧。”

一再告誡自己陳飛麟不是那個意思,陳洛愉做了個深呼吸,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