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追到你身邊

坐在開往常德的動車上,陳洛愉伸出手,在滿是霧氣的玻璃窗上寫了個“愉”字。

昨天半夜,寒潮席卷了整個華中地區,普遍降幅達到了6至8度。今早陳洛愉起床時想看看外面的天氣,躲在被窩裏的鐘航不讓他開窗,說夜裏都被凍醒了。

其實陳洛愉也不在意這座城市的氣候,他打開天氣APP,看了看常德的情況,還是清一色的雨,幾乎每小時都顯示下雨的圖標。

昨晚他搜了下最近湖南的降雨,受牽連地帶幾乎都在山區。之前他從沒了解過這些,昨晚看了幾篇報道後才知道部分地區受災嚴重,不少良田和養殖都受到了影響。

不過在這之中也有好消息,中國氣象網在昨天的最新發布是這陣持續的降雨差不多要結束了。

看著懸掛在玻璃窗外的雨點,陳洛愉拿出手機,又一次看了看屏幕上的時間。

他坐得是開往常德的最早班次動車,不過要在長沙中轉。中轉的四十分鐘裏,他到長沙站的麥當勞解決午飯,又買了兩個巨無霸漢堡和薯條以及辣翅,打包後帶上車。

抵達常德站已經下午三點了,他沒告訴陳飛麟自己會過來,就憑著導航路線和網絡上百度來的經驗,從常德站直接包車去了鼎城區下面的景河村。

最近接連下雨,來常德旅行的人大大減少。司機見他沒帶行李,又不像本地人,便問他是不是去找人的。

司機很熱情,普通話也算標準,他便打聽起景河村受災的情況。

司機“嘖”了聲,指著他那一側的窗外,“你看我們這城區嘛都淹了點,下邊更不用說咯,靠近澧水洪道的幾個村子前兩天路根本進不去。”

“你要是提早兩天來,就算再給我五百也過不到那邊。”

陳洛愉盯著窗外的地面,確實有積水現象,他又問:“那現在水退了?”

“退差不多了,就是還有點雨。”司機望天嘆氣,“往年的雨都沒下這麽厲害,今年真是遭罪。”

“聽說養殖這塊受災很嚴重,那村民的損失怎麽解決的?”

司機打轉向燈駛入前方縣道,路面變得不平坦起來,陳洛愉抓著車門把手,聽司機說:“那邊的村子有扶貧點,具體什麽情況就不知道咯。”

在縣道開了快一個小時,車子從紅利隧道穿出,陳洛愉看到了越來越偏僻的景象。

兩側山林密布,雲層像撕開的棉花纏在山頭,窗外風聲呼嘯,高大的樹木被吹得左右搖擺。等開進山裏,車輛也看不到了,只有幾輛紅色的大摩托和拖拉機闖進視野。

司機說這是進出景河村的唯一通道,路修得不錯,這兩年政府也派來了定點扶貧的班子,情況在慢慢好轉。

陳洛愉是第一次到大山裏來,不過想到這是陳飛麟經常見到的風景,他又四處打量。

說不出名字的鳥兒從樹林間穿梭而過,有人趕著七八只羊和一群鴨子在前面行走。動物們似乎見慣了機動車,在司機按喇叭通行時一點反應也沒有,倒是那位老漢轉頭看過來。

陳洛愉也看著對方,那張黝黑的臉上是飽經風霜的歲月痕跡,讓他想起了陳飛麟的父親,也想到自己就這樣不打招呼地跑到別人家裏,會不會很沒禮貌?如果陳飛麟看到自己過來了,會嚇一跳嗎?

昨晚做出這個決定時,陳洛愉也糾結過該不該這麽沖動。但一切顧慮都在陳飛麟那句“想見你”的話面前變得微不足道。

即便那個人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在需要他,那也夠了。

在繞過又一座山頭時,視野豁然開朗起來,一座建造在兩山之間的村莊出現在眼前。

司機提醒道:“那就是景河村。”

他盯著那片山腳下的建築,不同於新農村隨處可見的光鮮別墅群,這裏的大部分房屋還是紅磚灰瓦。一條河水貫穿其間,兩側梯田上的水稻已經收割大半,幾處規劃好的養殖塘卻水勢高漲,即便隔著老遠也能看到水面很渾濁。

陳飛麟家裏還有水稻種植,看著房屋和梯田都沒受什麽影響,陳洛愉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車子在開到距離村口還有三公裏時停下了,這裏的一段路遭遇滑坡,大量碎石堆在路面沒清理,車子開不進去。

司機告訴他一直往前走就可以了,他謝過對方,下車後開始步行。

今天出門時他特地穿了雙阿迪的登山鞋,應該很好走才對。結果因為這裏的路太泥濘,碎石和樹枝又多,導致他繞來繞去,還踩滑幾次摔了一跤,走了約莫半小時才站在平整的地面上。

呼出一口氣,他熱得拉開外套拉鏈扇風,又看一眼時間。

已經快傍晚了。

他繼續往前走,等到村口的大樹下才拿出手機打給陳飛麟,那邊響了很久都無人接聽,反倒是一陣由遠及近的“突突突”聲響從右側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