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斬立決!(第2/3頁)

對於一個正值花季的姑娘來說,如此經歷哪還能活得下去?她甚至覺得活著就是給父母親人丟臉!

所以……當天夜裏醒來她便拖著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下半身,硬生生爬到井邊……投了井。

老張說著,幾乎哽咽到說不下去。

受此苦難的是他的女兒,他當時什麽都不知道,還在家裏同妻子父母說女兒回來要帶她去吃什麽好吃的,女兒小時候很喜歡,妻子幻想著給她買顏色鮮艷好看的衣裳布料……

哪知就這樣……天人兩隔,白發人送了黑發人,最後只能在棺材裏給她蓋上一張她生前差一點就能穿上的好看布料。

他只有這一個女兒,當他因為貧窮不得不把女兒送去當奴當仆的時候便發誓,從此不再有別的孩子,現在他連這唯一一個都失去了。

縣衙外頭擠滿了百姓,老張說話的聲音不大,甚至有時候帶著哭腔的聲音顫抖到聽不清楚,可周圍那樣多的人,一絲聲音都沒有。

靜默得像是滿懷憐惜地送給這個姑娘的最後一場葬禮。

這不是大家第一次聽這個故事,老張一家的遭遇甚至在堂下十幾家人中並不是最慘,曾經人們聽著,對一切都束手無策,罪人田重甚至在當時沒有到場,對他的審判仿佛只是一場鬧劇。

如今他狼狽跪在地上時,人們那時候按滅的怒火便一點一點的加入了柴薪,越燒越旺。

田老爺卻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他甚至覺得荒誕。

他是田家的家主嗎?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知道?為什麽這一切好似和他沒有關系?

他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湧上頭的憤怒和失望讓他眼前一陣黑,他按住轎子一側勉強站穩身體,終於理解為何剛剛周圍那些人會用那樣的眼神看他。

可笑!太過可笑了!

田老爺自己在都城做權貴腳底下的一條狗,舔著跪著才有了如今這樣的富有、這樣的地位,他的孩子卻把自己當做了皇帝一般揮霍著這些金錢和權利。

因為都城那邊索要的金錢數額太多,他不得不壟斷縣城的貨源,將生意收入緊緊攥在手裏,常年在都城和綠津奔波,所以只在縣城放了信得過的手下。

想著家裏有母親和妻子,有什麽事還有屬下報信,便放心忙著自己的生意。哪知道他的信任竟讓他白白當了這麽久的聾子瞎子。

要屬下來說,他們心裏也苦。田老爺一年只回來幾次?田少爺可是一年都在這兒的,他們打了田少爺的小報告,回頭田老爺迫於母親妻子的壓力只是訓斥兒子幾頓,他們這些外人卻不得不在日後受刁難,有時候連位置都保不住。

哪有人願意做這樣的傻子?總歸不是自己兒子,何必冒那樣大的風險。

田老爺就那樣站著,撐著轎子邊沿,硬生生聽完了十幾個受害者家屬的陳述。

“田老爺何不上前仔細問問?”縣令雖說有一些官場上的圓滑世故,卻依舊有著做官的清高和正義感。

田老爺按下翻滾到喉間的血腥氣,僵硬的扯出一個笑容,在眾目睽睽下僵著臉踏進縣衙。他自認是個有臉的人,堂上受害者家屬的眼神讓他臉皮火辣辣的燒起來,幾乎想轉頭就走。

人群中的石奴擔憂地看著田老爺有些踉蹌的步伐,攥緊了手裏的信物。

“阿爹!阿爹你來啦!”田少爺看到父親進來後狂喜之情溢於言表,似乎在瞬間找到了依仗,也不再掙紮,陰狠地看了一圈周圍人的臉,好似要把他們長什麽樣子深深記住。

田老爺看到幾個婦人瑟縮了一下,被丈夫或是兄弟護到身後。他被這些人警惕又防備地看著,感覺喉間又湧上一股腥甜,只想當場把兒子打死。

縣令似笑非笑地朝他指了指桌案上的卷宗:“田老爺,本縣令特許你上來好好看看,做爹的總不能連自己兒子做了什麽都不知道吧。”

田老爺感覺心臟被他的話語刺中,臉上抽動幾下,什麽話也沒說,真的上前查看起來。

看著卷宗,他也是現在才知道他的好兒子居然不僅犯了那些罪、不止殺了這些人,有許多被買賣過來的仆役連可以陳述冤情的家人都沒有。

他心中甚至有種詭異的平靜:這怎麽救?如何救?為何還要救?他現在都想自己一巴掌抽死這孽子!

現在唯一能做的是盡力保住田家,這孽子……只能這樣了。

從沉默中敏感感覺出田老爺的態度,田重眼神漸漸從信心滿滿轉為狐疑又轉為不可置信,憤怒湧上他的心臟,他朝著田老爺那邊劇烈地掙紮,三個衙役差點按不住他。

“你為什麽不救我!你怎麽可以?!你不怕我娘、不怕奶奶嗎!”

田老爺鼻翼抽動,胸膛重重起伏幾下,仍是定在原地僵著臉不說話。

田重現在才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恐懼,他被衙役用廷杖壓倒在地,臉頰蹭在地面上,灰頭土臉的模樣狼狽極了,他的臉頰甚至蹭破了皮,湧出星星點點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