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肖傾微微愣了下, 擡眸看向孟韞,見他旁邊並沒有座位,不知他所說的坐過去是指坐哪裏。

很快他就知道了。

孟韞拍了下他身旁, 意思是讓肖傾跟他貼著坐一塊。

肖傾的第一個念頭是:有病?

但不過去也是不行的, 孟韞可以抉擇他能不能坐上門主之位, 按照原身那拼得頭破血流的性格來看,不可能會在大庭廣眾下駁了孟韞的面子。

肖傾施施然起身, 眸子裏沒有絲毫波動,當真坐到孟韞身邊去了。

斐霖欲言又止, 但看師尊眸底的冷意, 只好將注意力放回廣場上試比的弟子身上。

廣場喧雜,但有一處卻突兀的靜止了一瞬, 陸謹之看著高台上的首座, 手指在寬大的袖擺下握成了拳。

孟韞攬過肖傾的腰,勾起一邊嘴角, 看著他道:“在人前你倒是裝得挺像。”

肖傾假惺惺的回之一笑:“師友徒恭,不是麽?”

孟韞冷笑著,捏著肖傾的下巴逼至眼前:“你看看台下多少人看著?”

從台下的角度往這邊看去,仿佛孟韞正跟肖傾十分親密得摟在一起, 兩人的唇貼得極近, 將親未親。

陸謹之身旁的人嘆聲道:“光天化日之下, 肖宮主怎地這般不知檢點。”

在這些弟子眼中,門主避世修煉,清冷無欲, 而肖傾則孟浪放蕩,不消說自然是肖傾主動勾搭上去的了。

那人剛一說完,察覺到周身氣壓低了幾度,轉頭一看,卻沒從陸謹之面上看出絲毫異樣。

陸謹之依然溫和有禮的微笑,但卻沒由來的覺得滲人。

“師兄你先過去吧,我到上面去給師祖他們請個安。”

那人猶疑了一下,道:“此時去恐怕不妥吧?”

陸謹之轉身輕笑:“此時去,才正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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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不肯看一眼下方,多少人都盯著呢。”

孟韞松開桎梏著肖傾的手,捂嘴咳了兩聲,壓下喉頭被激起的血腥。

肖傾懶懶得往後一靠,漫不經心道:“不看我也知道,他們看著我的眼神是什麽樣的。”

孟韞對待他的態度委實奇怪了些,肖傾接收的記憶不全,並沒有當時原身剛進上清門的記憶。

或許之前他所了解的,太過片面了些。

聽傳聞,是原身勾搭上了孟韞,屈身承歡才求來的親傳之位。雖說傳聞不能盡信,多半真假摻雜,但若是剔除不可信的,剩下的會是事實嗎?

原身可曾真欺騙過孟韞的感情?

念頭剛至,一道清朗的少年音忽然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弟子拜見師祖,拜見師伯師叔。”

肖傾擡眼見是陸謹之,心中油然生出了看好戲的戲謔,他現在手裏拿著女主的劇本,按照世界意識來說,也算半個“女主”,龍傲天小說裏,男主怎麽可能容忍輕薄女主的人?

斐霖冷面,點了點頭後便沒了下文,倒是孟韞好整以暇的看著陸謹之道:“承緣宮今日是誰負責?”

陸謹之一襲淡青色的衣袍隨風輕輕揚起,絨領貼著白如凈瓷的小臉拂動,姿態雍容華貴,他垂目道:“今日由門中三位師兄負責招些外門弟子。”

忽略孟韞攬著肖傾腰身的手,孟韞倒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我這裏有幾本心法,你師父不在,我偶得空閑倒是可以指點你一二,有空便常來山巔坐坐。”

肖傾在心裏譏誚道:孟韞恐怕沒安什麽好心。

陸謹之恭敬有禮的拜謝,轉頭看著肖傾微笑道:“師叔,可否打擾您片刻,我昨晚有一塊腰佩落在你屋裏了,那腰佩是承緣宮招收弟子刻下印鑒之用,能否麻煩師叔陪我走一趟?”

在一旁看好戲的肖傾:“......”

假裝不存在的祝戎:“???”

所以昨晚留宿師父房中的竟是陸謹之嗎?!

孟韞的臉色肉眼可見得一點點變冷,但他要端著師祖的架子,是以不得不假裝沉著:“去吧,下次不可再如此丟三落四。”

陸謹之依舊笑容明媚,一拜後,跟在肖傾身後退了下去,只是身後那杯盞被震碎的聲音有些大。

走到無人的僻靜處,和煦的日光穿過枝椏照在兩人身上,因著時至深冬而顯得分外炎涼,一陣風過拂落漫天的雪色花瓣,紛紛落落像是一陣雪,正是此時,肖傾回身懶懶看著他,挑起個閑散的笑。

“我可不記得你有什麽東西落下了。”

陸謹之抿了下薄涼的唇,走近肖傾,垂著眼睫很委屈的模樣:“我看著師祖跟你離得那般近,弟子們都誹謗師叔,心中不喜。”

還真別說,肖傾看著陸謹之這幅神色,心裏升起了股父愛?

肖傾將這股古怪的感覺壓下,默契得和陸謹之兩人誰都沒提昨晚的事,他根本無所謂陸謹之會不會誤會些什麽。

若是陸謹之真誤會了,於他來說還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