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柳依依一身男裝,身著似火紅衣,皺著眉踏進了盈滿脂肪氣的花樓,擡眼看見花樓上被鞭打的小男孩,一挑眉問道:“一個孩子做錯了什麽,值得你們這般?”

老鴇堆滿了討好的笑,揮著手絹掩住塌扁的鼻子,帶了點刻薄的語調道:“不過是教教他,生在這般地方便是個什麽命的道理。”

這番刻薄不過持續一瞬,又立刻轉換成媚笑:“哎喲,翠兒快來招待著貴客,千萬別忘貴客汙了眼。”

名叫翠兒的女人揚著笑臉迎了上來,如蛇般纏上了柳依依,掩嘴輕笑道:“公子想玩點什麽?”

“我來找人。”柳依依收回目光,嫌惡地扯下翠兒的手,翠兒倒也察言觀色沒再粘上去,笑容不改:“公子找誰?”

“袁、珩。”

不多說,這又是一場捕抓花花少爺的戲碼。

肖傾看過這段劇情的原文,對於故事發展了如指掌,無非是袁珩撩人不成反被拒絕,跑到花樓買醉幾日,然後又被柳依依一通毒打的劇情。

肖傾跟上前毫無興致的湊熱鬧,一時沒察覺到陸謹之並沒有跟上來。

花樓上,老鴇當面鞭打小男童以儆效尤,小男孩的母親理也不理,在大廳裏陪著客人說笑,目光瞥過小肖傾時,俱是寒涼。

“叫你陪下客人,你砸東西?好,你砸,我看你還敢不敢砸!”老鴇接過鞭子,揚手狠狠抽在了小男孩背上,衣服瞬間裂開帶著血痕的縫隙。

陸謹之伸手想攔,鞭子卻虛虛穿過了他的手,淩厲的勁風不改,再次落在了小肖傾身上。

小肖傾含了一口血,合著血沫吞了,薄薄的唇緊緊抿成一條線,卻是一聲不吭。

一番鞭打後,老鴇握著鞭子的手也打得虎口發麻才扔下,惡狠狠罵了幾句賤種後,呼著氣走了。

小肖傾跪在血泊裏,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陸謹之看得心疼,伸手虛虛的覆在那張已初露美貌的小臉上,聲音輕輕的,仿佛怕驚嚇到小男孩:“師叔明明那般怕疼的。”

“你一定很疼吧。”

小肖傾自然沒有回答他,倒是陸謹之聽到另一道聲音傳來:“你在這幹什麽?”

肖傾轉過拐樓,看了眼小時候的自己,一時覺得新奇還去虛虛戳了戳那張小臉,嘖了一聲道:“自小就不討喜,被打也是活該。”

看了小肖傾後,他算是明白了為什麽原身那麽熱衷於做老鴇開青樓,這完全是小時候被潛移默化,思想上受了影響,大約覺得,老鴇是一個很有“志氣”、很“威風”的職業?

擡眼時,正見陸謹之目光沉沉的看著自己,其中還夾雜了一點痛意,肖傾驀地一笑,揚眉不可思議道:“謹之莫不是在心疼我?”

大概是怕又得來一句你沒資格這種傷人的話,陸謹之搖了搖頭,低頭不語。

肖傾眸子一轉,想起自己目前身上還背著的任務,於是盈盈一笑道:“那要不謹之親我一口,就當是安慰我飽受摧殘的童年?”

系統:【......】

陸謹之:“......”

此人真是,好不要臉。

陸謹之一時哽住了,小臉紅了大片:“師叔莫要開弟子玩笑了。”

“我不是開玩笑,你看看我真誠的眼睛?”肖傾含著笑意眨了眨眼,湊近了些,看著那雙淺色的薄唇,再近一分就能貼上去了。

“啊——寶貝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花樓上空響徹起一陣求饒的慘叫,來自袁某道長的,細聽或夾雜著柳依依嗔怒的呵聲。

陸謹之恍若被驚醒般,猛地後退,同時周身場景一變,入目皆是大紅的綢緞飄搖。

“恭喜袁道長喜迎嬌妻,恭喜恭喜!”賓客而至,攜禮前來,廳中來者最多的,便是方家的人。

袁珩一襲喜服立在門前迎客,一謝再謝:“哪來什麽可喜的,此後便有家室管著了,再浪不成,我還可惜了呢。”

他雖是這般說著,但臉上幸福的笑意卻絲毫不減,一看就樂在其中。

此後便是俗極了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一對新人禮成,在親朋好友的見證下,正式結為夫妻,這十六個字卻又是再美妙不過。

得知這對新人結局的兩位旁觀者,也同樣再唏噓不過。

紅燭垂淚,巫山雲雨,紅帳春宵,交頸纏綿。

肖傾聽了一會墻角,昏暗的光影下朝陸謹之招手道:“嘖,可熱鬧了,你不來聽聽真可惜。”

那笑容明艷,魅色撩人,又是這般情景,陸謹之心跳如雷,夜色裏俊美的小臉早已紅透了。

美好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雲渺仙子被邪道殺死的消息傳到江南時,柳依依手裏的眉筆用力太過,精致的妝容毀於一旦。

她如今隱姓埋名,再不是邪道左護使,紅衣換白裳,雙刀改繡針,洗手羹湯,執筆描眉,哪去得了盛安城殺那雲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