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4/6頁)

原來是在這兒。

太子見她已經認出來了,便轉頭吩咐趙靈,“開門,喂狗。”

“是。”

趙靈拿起了桌上一只不知擱了多久的土碗,走上前。

剛推開門,躺在墻角一動不動的人,突地睜開了眼睛,手腳上的鐵鏈發出了“鏘鏘——”響聲。

自那日趙靈抓到人後,就未曾給過他一口飯吃,只吩咐大理寺卿,每日半碗米粥吊著他的命。

吃不飽,也餓不死。

滿腹的饑餓甚至壓過了下身的疼痛。

趙靈將手裏的碗扔到了他的跟前,唐耀一見到有東西吃,哪裏管得了那麽多,如同一只餓極了的狗,拖著身上的鐵鏈撲了上去,抓著碗裏明顯已經餿了的殘食,一把一把地往嘴裏送。

唐韻安靜地看著他。

當年她倒也沒有這番狼狽。

即便被他餓了三日,靠著清水度日,吃了他給她的那碗餿了的飯菜,她也是坐得端正,吃得優雅。

她想活。

更想有尊嚴得活。

她本就沒將他這類卑劣之人,同自己來相比相論,如今瞧著,心頭並沒有多大的起伏。

但他得為明煙的清白,和明煙的死,付出代價。

當初明煙跳井時,她便同她發過誓,這輩子她就算挺不過來,也要在尚且還有一口氣之前,讓她的靈得以安息。

唐韻擡步走了進去。

太子沒跟著,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趙靈,建議道,“你耳朵要不要捂上?”少聽些不該聽的,活得才安全。

“是。”趙靈立馬捂住了耳朵。

唐韻的腳步走到了唐耀跟前,見他還在撿著地上的米粒,覺得大可沒那必要,“別撿了,吃了這幾顆,你也活不成。”

太子:......

他早見識過了她的尖酸刻薄。

熟悉的聲音入耳,唐耀終於從饑餓的暈厥中,回過了神。

擡起頭,見到唐韻的那一瞬,眸子裏下意識地露出了一份惡毒和恨意。

自打唐家遭難後,唐耀便沒有一日好日子過,且他越是努力,活得越是糟。

唐家的侯爵之位沒了,他的世子之位自然也就跟著沒了,別說昔日的那些同伴,就連當初使勁兒巴結他的人,都對他露出了嘲諷之色。

這一切雖是他闖出來的禍,是他害了唐家。

可他的本意也不過是為了填賬上的錢,為何要填賬上的錢,皆是因為每回他出了差錯,父親都會拿他和唐韻相比。

“你姐姐七歲就能認全一本書的字了,你呢?你多大了?”

“你看看你姐姐,當初她哪樣讓人操心過,你莫不是連個姑娘都不如?”

“你瞧瞧你這幅德行,你這不是在丟你的臉,是在丟我唐文軒的臉啊,就為了你一個帶把兒的,我,我喪了多少的德,你就是如此報答我的......”

六七年,他聽夠了。

不就是當了十年的假男兒,她有何了不起的。

唐耀只要一見到她,心頭就不舒暢,在唐文軒身上,因她而受的氣,自然也還到了她身上。

一個死了娘的人,他收拾她,猶如螻蟻。

若非母親警告他,不能鬧出人命,她能活到今日,他早就將她弄死了......

可這些想法,都是在被關進地牢之前。

如今,他認。

他什麽都認了。

他不如她,他比不過她。

父親罵得都對,他就是個蠢材。

她說什麽他便是什麽,只求她能放了他。

唐耀跪著雙膝,急急地往前移了幾步,想要去抱唐韻的腿,“姐姐,我的好姐姐......”

唐韻還未有所動作,跟前便飛來了一只瓷碗,準確無誤地砸在了唐耀那只還未碰到的胳膊上。

“不想被砍手,就規矩點。”

唐耀一聲痛呼咽進了喉嚨,連連後退兩步,卻也顧不著胳膊上的疼,擡起頭,祈求地看到唐韻,“姐姐饒了我吧,求求你放過我......”

實則早在寧家被封為侯爺時,他就已經識趣了。

那日在百花樓,不過是因為醉了酒,才說出了那些話,第二日醒來,見自己躺在了邢台上,被扒了褲子,他才知道出事了。

但讓他更為恐慌的是,拿他的人是太子。

他悔得腸子都青了,可無論他如何同太子請求,太子都不願放過他。

他知道太子能如此,皆是為了唐韻。

只要唐韻肯放過他,太子定能饒了他,唐耀看著唐韻,想扇自己的耳光,可一雙手被鐵鏈綁住,唐耀動不了,只不斷地同她磕頭,“姐姐......”

“你母親死了。”唐韻突地打斷他,他應該還不知道。

果然唐耀安靜了下來。

唐韻又道,“被你父親殺死的。”

唐耀目光驚愕地看著她。

“你母親是前朝余孽安侯爺的親生女兒,是前朝的大郡主,你父親知道了後,接受不了,一刀子殺了她,後自盡,你的兩個妹妹這會子應該被送去了教化寺,你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