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安穩的長到了快5歲的時候,養母又懷孕了,據檢測是個男孩子。

我其實本來挺期待這個新弟弟的,畢竟我還從來沒有過弟弟,而且有愛子妹妹這個良好的例子在前。

3歲的愛子精致的像個洋娃娃,笑起來臉上兩個淺淺的酒窩,活波又粘人,喊起“哥哥”來不是一般的甜。

我自認已經是個大孩子了,養母不方便,於是我學著打理自己和愛子,穿衣洗漱紮小辮兒,沒有我不會的,我陪著愛子識字,畫畫,回答她層出不窮的奇怪問題。

“哥哥哥哥,為什麽電燈會亮呢?”

“因為有電。”

“哥哥哥哥,為什麽會有電呢?”

“呃……”我語塞,我也不是什麽都知道啊!我今年只是個不到5歲的孩子啊!

於是5歲生日這天,我向養父母許願的生日禮物是一本叫《十萬個小知識》的科普書。

當然啦,說是十萬個,其實小知識科普數量遠遠不到那麽多。雖然沒有細數,恐怕一千都夠嗆,但是足夠我應付妹妹的大多數問題了。

“哥哥哥哥,面包是怎麽來的呢?”

“面粉做出來的。”

“哥哥哥哥,面粉怎麽來的呢?”

“麥子磨出來的。”

“哥哥哥哥,麥子怎麽來的呢?”

……

大概小孩子都慣會刨根問底的,而且思維如天馬行空,什麽問題都有可能問到,為了不丟掉身為哥哥的臉面,我切實學到了很多知識。

一切都溫馨而美好,然而安永陽太出生了。

安永陽太是個身體不怎麽健康的孩子,喜歡整夜整夜的哭泣,還三天兩頭的發燒生病。

因為新生兒綜合症,出生後從醫院回來沒兩天,安永陽太就又成了醫院的常客,甚至有長駐的趨勢。

養父母的精力絕大部分都放在了他的身上,連更年幼一些的女兒愛子都顧不上,更別說我這個年齡稍長的養子了。

在連續兩次整天見不到養父母後,我開始自己摸索著做一些簡單的飯菜,使我和愛子不至於餓肚子。

“哥哥哥哥,這個味道好奇怪啊?”

“能吃嗎?”

“能!”

而在確認我能做飯,和愛子不至於餓死之後,養父母更是把十分的精力全部放在安永陽太身上,最長一次甚至整整一周沒有回家。

我很討厭鄰居明裏暗裏的竊竊私語。

“可憐呐,養子怎麽能比得上親子?”

“說不定會被送走哩。”

“這不明擺著的事嗎?作為長子的養子會分薄親子的財產吧?”

“這麽一想真是好可憐,不過偏心親生孩子才是人之常情吧。”

鄰居當著我的面與其說竊竊私語,不如說光明正大。畢竟我只是個不能反抗的小孩子不是嗎?他們目光和語氣裏混雜著憐憫和惡意。

“安永幸,你父母什麽時候會把你送走?”

“安永幸,你名字叫‘幸’,不幸的‘幸’吧?”

還有他們家裏見樣學樣的孩子們,比我稍小的、跟我同齡的、比我大幾歲的,得意洋洋的把欺負我作為消遣,也許是集體活動也說不定。

“安永幸,沒人要的野孩子!”

“野孩子!野孩子!沒人要的野孩子!”

“滾開!我們不要跟野孩子玩!”

上竄下跳,又吵又鬧,還臟兮兮的,活像一只只的猴子——還不是動物園的,是野生的那種。講道理,我也不願意跟你們這群鼻涕蟲玩啊。

說歸說,罵歸罵,我也不是很在乎這種猴孩子的無理發言,畢竟不痛不癢的,他們還打不過我。

但是,我沒想到這群猴孩子那麽沒品,竟然欺負到愛子身上來。我買菜離開半小時,愛子渾身泥土,兩個小辮子被扯得歪歪扭扭,鞋被掛在樹上,光著腳蜷在門口,哭的眼睛都腫了。

我十分生氣,抱著愛子找到那群猴孩子,一個人把他們八個打了一頓,給愛子報了仇。

可是很多時候大人做事是不問前因後果的,他們想講道理就講道理,不想講就不講。尤其是面對孩子,一句“不懂事”就能抹消一切。

我只來得及給渾身臟兮兮的愛子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因為安永陽太再次生病,三天沒回家的養父匆忙趕回來了。

“幸!我們已經夠忙了!你怎麽能那麽不懂事?!你陽太弟弟生病住院了唉!你怎麽能在這個時候添麻煩!!”

“可是是他們先欺負……”我試圖解釋。

啪!他給了我一巴掌,我長那麽大還是第一次挨打。

“沒有可是!你跟我去道歉!”

我被養父拎著挨家挨戶去上門道歉。帶著臉上的巴掌印子,給欺負了我3歲妹妹的猴孩子們,挨個去說:

對不起請原諒。

也許是眼花,也許是氣昏了頭,我總覺得腳下平整的地面上,影子有種波瀾起伏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