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2/3頁)

聖人坐於龍座之上,面對滿殿吵翻天的朝臣,無力招架,煩躁不已。

他既憂心皇後的身體,又擔憂太子的病情,左右為難,滿心皆是一個憂字。

皇後無疑是個好妻子好同伴,她對他的忠誠,無人可敵。沒有皇後,就沒有如今的他。

可太子何嘗不是個好兒子?這個兒子生於苦難之時,是他唯一一個手把手帶大的孩子,也是這些孩子中,最像他的一個。

聖人無法在妻子和兒子中做出抉擇,百般糾結之時,他忍不住生怨,這是他時隔多年,登基為帝後重新對太上皇生出的第一份怨意。

他像從前初初落魄猶存傲骨之時那般,怨太上皇的□□,更怨太上皇為了權力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無情。

哪怕他已做了十幾年皇帝,每每想到身在太極宮的太上皇,仍會左右環視,小心翼翼。可今天,他心裏的怨不再壓著藏著,一想到皇後和太子間的矛盾,他就不由自主將這份過錯扣到太上皇頭上。

若是太上皇肯放權,皇後那般溫柔的女子,何必為了讓他坐穩帝位而投身權力的爭鬥?

她不僅勞心勞力替他批閱各地上報的折子處理政務,而且還不遺余力地在人前昭顯他身為皇帝的威嚴,她從不抱怨從不喊累,雖然有時候行事過了點,但那都是為了護著他。

因為皇後,他才能得了這十幾年的自在,在這世上,沒有人比皇後更懂他。

聖人心想,太子一時年輕氣盛,所以才和皇後生出矛盾,但他們總歸是親母子,親母子沒有隔夜仇,興許過了這陣子,兩人又言歸於好了。

聖人自我寬慰一番,注意力重新轉到朝堂上。

漫天的口水,吵吵嚷嚷。

聖人嘆口氣,多次出言勸和,效果甚微。

鬧到最後,聖人索性捂住耳朵,喊道:“退朝,退朝!要吵回家吵!”

滿殿喧囂這才停下來。

齊邈之守在丹鳳門外,下朝後繼續爭吵的大臣們在宮道上晃悠悠地邊走邊鬥嘴,望見騎在馬背上哈欠聲連天的齊邈之和他腰間掛著的長劍,不由露出幾分輕視鄙夷,路過宮門時,聲音卻下意識斂輕,腳步加快。

齊邈之懶得理會這群人,一顆腦袋高高昂起。

等了許久,人群後一輛宮車遙遙駛來。齊邈之立刻打馬迎上去。

“回去,不準去東宮。”齊邈之早猜到車裏的人是寶鸞,一手挑開帷簾,兇巴巴對車裏道。

怕寶鸞不聽勸,齊邈之威脅車夫:“今日你若敢趕車去東宮,我定取你全家性命。”

可憐車夫嚇得瑟瑟發抖,手都握不住韁繩,朝寶鸞求助:“殿……殿下。”

寶鸞安撫這可憐的車夫:“你下去吧,我自己趕車。”

齊邈之卻不肯放過車夫:“縱使你不趕車,只要她邁進東宮一步,我仍取你全家性命。”

車夫跪在地上磕頭:“殿下……”

寶鸞手一揮,齊邈之接住半空中甩來的馬鞭,橫眉相對:“除了東宮,今日你想去哪都行。”

此時前往東宮探病,無疑是站隊太子。

皇後已經燒起怒火,她不會寬容任何一個和她做對的人。

齊邈之:“即便你前去探望,也幫不到太子半分,說不定還要拖累他日後分出精力護你這個妹妹。”

寶鸞瞳孔一縮。

她何嘗不知此時前去東宮誓必得罪皇後?所以她沒想光明正大前去,而是想著出宮後悄悄喬裝,假借做客崔府的理由,中途偷偷去一趟東宮看望大兄。

姑母不是個多嘴的人,她不會拆穿她。

她只是去看大兄一眼,只要大兄身體無恙,她說上幾句話就走,不會驚動任何人。

誰曾想,齊無錯竟會在宮門處攔她。

良久。

寶鸞咽下不甘的一口氣,縱使她不願聽教,也不得不承認,齊無錯話糙理不糙。

未曾糾結太久,她向來是個知錯就改的人,坐回車裏,吩咐車夫:“上來,回去。”

齊邈之踢開車夫,縱身一躍跳到馬車上,拉住韁繩:“我正要進宮,剛好送你一程。”

寶鸞在帷簾後道:“什麽正要進宮,你分明是在此處守株待兔。”

齊邈之揮手一鞭:“對啊,我就是來守你這只兔子的,這不被我逮住了?”

宮車駛回拾翠殿,齊邈之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一半,待寶鸞進殿,他召來一個小黃門,讓人盯著拾翠殿,只要殿內有人往出宮的方向去,立馬報信。

吩咐好一切,他這才離開,轉身朝皇後所在的紫宸殿內殿而去。

寶鸞數著數,覺得齊邈之差不多走開了,重新邁出大門。

小黃門甚是焦急,剛要跑去報信,眼睛一眨,小公主收回腳步,沒往宮門的方向去,而是改去旁邊不遠處的清思殿。

小黃門松口氣,繼續不動聲色盯梢。

紫宸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