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第4/5頁)

謝瀟南倒是被這問題問得頓了一下,眉眼出現些許迷茫,而後問道:“什麽兩封遺詔?”

皇帝頓時驚愣住,眸光猛地跳到溫梨笙的身上,“你……”

溫梨笙呆了呆神色,而後沖他露出個笑容,頗是不好意思道:“皇上,你又不相信我說的那些話,我只能找了個你能接受的理由啊。”

“可是你怎麽會……”

溫梨笙打斷他的話,沒讓他說完:“我不是說過很多次了嗎?這就是神跡啊。”

說話間她停了停,覺得後面還需再加上一句,“我,就是天選之人。”

她重生一回,知道大梁未來會遭遇何種動蕩,知道謝瀟南所受的委屈與背負的所有,知道她爹多年來的堅持與決心,也知道許多形形色色的人為盛世獻出生命,知道那些曾被掩藏的,終年不見天日的真相。

這不是神跡嗎?

梁桓看著她的眼神終於有了變化,變得極為震驚,仿佛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似的,行屍走肉般的眼睛也有了活人的氣息。

他掙紮著想站起身,卻又因為身體裏的力氣耗盡,心肺處劇烈的疼痛撕扯著他,讓他難以發出半點聲音,緊攥著手指蜷縮起身體。

不知道什麽時候,外面的廝殺聲停了,周圍變得相當安靜,梁桓被病痛折磨得粗重呼吸聲在殿中蕩開,片刻後殿門被大力撞開,轟然聲響打破了大殿的寧靜。

緊接著就是紛亂的腳步聲傳來,溫梨笙與其他人一同轉頭看去,就見以慎王梁懷瑾為首的一眾人正大步朝裏走來,其後就是謝岑謝庚等人。

讓溫梨笙意外的是,其中不僅僅是慎王和謝家人,還有周秉文在其中,連同許多身穿官袍的大臣們,衣著整齊而隆重,皆排列有序地跟在後頭,不一會兒整個大殿就布滿了人,正如每日早朝一樣。

不同的是坐在龍椅上的皇帝糊了滿口滿身的血,半死不活地伏在桌子上,而台下的一眾朝臣也沒有行禮,無半點恭敬。

“皇兄。”梁懷瑾最先開口,“讓位吧。”

梁桓痛苦無比,強忍著心肺的疼痛,擠出一個扭曲的笑,“梁淮,你等這一日,等許久了吧?”

梁懷瑾一笑,“足足七年。”

“最後還是讓你……得了這天下,得了這民心。”梁桓的聲音裏充滿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他看了一眼下面站著得密密麻麻的朝臣,閉了閉眼睛,像是累極,“罷了。”

正看得出神時,衣袖忽然被輕輕拉了一下,溫梨笙轉頭看去,就見謝瀟南拉著她的衣袖,將她帶著往後一直退,退到了兩邊的空地上。

原本持著刀的侍衛也紛紛棄刀往後,當中頓時空出一大片地方來,恍如昔日早朝之景。

梁懷瑾擡頭,望著坐在龍椅上的梁桓,揚聲道:“梁桓,你枉顧朝綱,荒於政事,殘害忠良,為一己私欲害無辜百姓喪命,樁樁件件,你可認罪?”

龍椅上的梁桓垂著腦袋,仿佛像方才那樣在沉思。

但寂靜的大殿之中,眾人等了許久,卻不見他擡起頭。

溫梨笙看著那個佝僂著背低著頭的皇帝,忽而明白,他再也不會擡起頭了。

謝岑擡步上前,走到龍椅邊上,伸手往梁桓脖子上一探,而後道:“死了。”

謝岑走下來,撩袍沖著梁懷瑾跪下,高聲道:“臣恭迎新皇登基!”

緊接著殿內的所有人陸陸續續地全部跪倒在地,齊聲喊道:“臣等恭迎新皇登基——!”

梁懷瑾閉了閉眼睛,徐徐道:“昏君梁桓認罪伏法,病逝於建寧七年,四月二十七日,不舉喪,不修墓,將其罪狀編入國史,為後人謹記。”

“臣等遵旨——”

梁懷瑾又指了一下袁利,“將昏君的忠心走狗一並釘入棺材裏埋進去。”

袁利嚇得魂飛魄散,立即用雙膝在地上爬了幾步,哭喊道:“皇上!皇上饒命啊!這些年奴才都是忠心耿耿,從未有一刻忘記真正的主子是誰!”

梁懷瑾目光冰冷,“七年前你瞞報父皇病逝的消息,將假報頻頻傳給我,直到父皇駕崩五日我才得到消息,這些你做過的事,當真以為我忘記了?”

袁利臉色蒼白如雪,如遭遇當頭棒喝,打裂了腦袋,半句話也說不出了。

“咬主人的狗當被亂棍打死,如今你幸運,我不打你,”梁懷靜道:“便陪著你最後一個主子去吧,順道嘗嘗被釘入棺材中活埋的滋味,到了黃泉好細細講給你的主子,讓他也知道那些曾經被他害了的人是如何感受。”

袁利發出淒慘的求饒聲,很快就被侍衛捂住了嘴,架出了宮殿。

溫梨笙緩緩起身,被身邊的謝瀟南拉著胳膊帶了一把力道,聽見他低聲說:“你這膝蓋,今晚是沒少受累。”

溫梨笙就湊近他的肩膀,小聲說:“膝蓋不累,但是我的心倒是累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