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第2/6頁)

這樣看來,他們將棺木擡到這裏的目的,可能就是要將棺木懸掛在山壁上。

這就是……冬至祭的真正面貌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幾十年來,師公主持的祭典都會將死屍懸棺而葬,倒是真能對得上這震撼人心的數量。

燕時洵同樣記起,自己醒來的時候就身處棺木之中,而在失去意識之前,也看到了在村長家的小木樓中,擺放著數不清數量的棺木。

而村長家裏的房間各個大門打開,裏面沒有了之前的人。

恐怕,那些人就在此時村民們肩上的棺木裏。

每年逢節氣舉行的四次祭典,如果每次祭典都像今天所見這樣龐大的數量。

這就意味著,那些失蹤在長壽村的人,還有再往前,死去的南村人甚至是南溟山附近其他村子的人們……

他們的屍骸,都在這裏。

都在懸棺之中。

燕時洵的喉結滾了滾,只覺得喉嚨酸澀,一句話也說不出。

那些懸棺中的死屍,也不知道他們曾經是誰點亮一盞燈等待歸家的親人,是誰滿懷著盼望期待著的朋友,是誰臨行前親吻過的愛人。

那些失蹤於長壽村的人,他們的親朋會在節日時為他們真誠的祝福,希望他們過的好。

可是,山外的人不知道,他們都已經變成了冰冷的屍體,懸掛於深山之中,無人看望和哭泣。

即便這個猜測是在捋順所有線索之後,最靠近真相的,但是,燕時洵依舊有那麽一瞬間,希望是自己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而不是……上千個生命都沉默死亡於此。

“時洵?”

鄴澧注意到了燕時洵的沉默。

他輕輕嘆息,伸出手臂環住燕時洵的肩膀,安撫般拍了拍他的後背。

“這些人的死亡都已經成為了事實,你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生死自有其規則,陰陽才能正常運轉。”

鄴澧輕聲安慰著燕時洵道:“這不是你的錯。”

“我知道。”

燕時洵快速的眨了眨眼眸,越過鄴澧的肩膀看向那些懸棺的目光中帶著沉痛。

但是,即便理智告訴他事實不可更改,但做為驅鬼者,甚至是同樣作為人,他依舊為這些生命的逝去感到沉痛。

也因此,對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更加憤怒。

師公……

燕時洵的眉眼猛地陰沉下來。

師公口口聲聲說著要讓那些人的生命裏再也沒有痛苦,可他所謂的辦法,竟然就是將那些人殺死。

這算是哪門子的幸福!

為了完成自己的目的,竟然殺害了數量如此眾多的生命,簡直罪孽纏身。

但同時,燕時洵也意識到,師公能在殺死這麽人之後依舊安然無恙,甚至逃過來自鬼神的審判和追索,連鄴澧也親口證明師公使用了特殊方法,那很可能就如在夢境中時,師公為了拉攏他參與自己的計劃時所說——

師公,恐怕已經通過上千次的生死回遊,抵達了生死的最本源,觸摸到了大道。

這樣才能解釋得了,為何到現在天地大道也沒能對師公做出些什麽。

不過,如果真是如此,那這樣奇特的送葬方式,應該另有其目的。

師公可能是在這個過程中,獲得了他所需要的力量。

如果菊花證明了師公對“生”的渴求,從生人身上獲取生機,那“死”是怎麽完成的?

有陽無陰,不成太極。

師公必須需要同樣穿梭於“死”,才能完成對生死的理解和超脫。

這個答案,會隱藏在懸棺中嗎?

燕時洵皺著眉,擡頭看向山路上擡棺村民們。

剛剛燕時洵破開棺木掀棺而起的事情,並沒有影響村民們的行動。

他們就像是沒有自我意識的人偶,只會聽從指令行事。即便前面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巨響,他們依舊沒有反應的繼續向前走,沒有驚慌也不會好奇。

就連擡著燕時洵所在棺材的那兩名村民,在肩上沒有了棺材之後,依舊機械的向前走去,甚至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像是根本沒意識到棺材已經消失。

燕時洵抿了抿唇。

恐怕,這些擡棺的村民們,同樣也已經死亡。

雖然燕時洵還不知道為何有一部分村民在棺材中,另一部分村民卻承擔著擡棺的作用。

但是他此時清楚了一件事——

長壽村裏,沒有活人。

無論是徒步隊,病患,柳名……他們都已經死了。

恐怕,就連下遊長壽村裏那些健康長壽到詭異的老人們,同樣也是如此。

整條狹窄的山路上,一具接一具棺材沉默的被擡上山,慘白的燈籠成為了送行的最後一絲亮光。

燕時洵在此之前並未見過有近年的新懸棺,也從未親眼見過懸棺被擡上去的葬儀全過程。

更是從未想過。

但就在此時,他見到了原本認知範圍外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