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3/6頁)

自從梅姨從她家下崗,徐慧蘭有時候又在單位加班,沈歲進晚飯這頓經常就是在京大食堂度過了。有時候在食堂實在吃得膩味了,就四處鉆巷子晃大街找好吃的飯館。

沈歲進同情的搭了搭他的肩:“歡迎加入放學後四處打野的隊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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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末端的太陽,像個昏沉無力的年邁老人,才剛過了四點,夕陽就墜得只剩半個圓盤。

附中的舞台,在最後一抹夕陽余暉被吞盡後,徹底大放光彩,亮起的燈光閃爍著精妙絕倫的霓虹。

聽說這次負責舞美的團隊,還是請外頭風頭正盛的新銳團隊做的。據說團隊老板有留學背景,做過幾次國外中大型演唱會的案子;也有人說,這個團隊的老板,是校長的親侄子。

總之這些流言傳來傳去,等沈歲進見到舞台廬山真面目的時候,覺得效果倒還真挺朋克的。整個舞台的燈光偏冷,底子裏的膩子味兒都是重金屬的冷冰冰味道。

一點也不像元旦跨年,倒像是大型迪廳現場。

團隊老板有留學背景,審美偏西式,這點沈歲進信了;老板是校長的親侄子,大約也是真的,擱中國這麽喜慶的一個節日,能整成大型露天蹦迪聚眾場所,方案還沒被否決,說舞美團隊老板是附中校長的親兒子,沈歲進都信。

晚會從四點半準時開始,大約八點左右結束。

附中食堂為了讓學生們不餓著肚子參加晚會,下午第二節 課後——三點四十就開放了食堂。

沈歲進要開嗓,就不吃晚飯了。

陸威要跳街舞,怕吃了飯再劇烈運動會鬧肚子疼,於是也不吃晚飯。

單星回就給他們去小賣部買了幾塊巧克力還有幾瓶水,等他到操場大草坪上,想找他們會合的時候,大多數學生還在食堂吃晚飯,操場舞台下的座位席還空著老大半。

座位是按照班級排的,跟平時早操拉練的隊形差不多,單星回很快就熟門熟路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眼下陸威和沈歲進應該是去後台對節目單了,單星回把一袋子的水和巧克力放座位上,想著時間差不多快四點,就去校門口接徐慧蘭給沈歲進訂的花。

許多家長都給今天參加演出的孩子訂了鮮花,單星回在傳達室長桌上羅列擺放的一眾捧花中,鎖定了一束巨大粉玫瑰,目測起碼99朵往上。

直覺告訴他,這麽大捧且誇張的花束,符合狗腿下屬為領導辦事的手筆。

果不其然,單星回捏起鮮花上的卡片,落款是“徐慧蘭”三個字。

據沈歲進說,徐慧蘭身邊有一位極其狗腿的下屬,但凡徐慧蘭發話,就沒有這個下屬辦不成的事。甚至有一回下暴雨,徐慧蘭因為要加班走不開,又擔心沈歲進放學沒傘,都是這位下屬自告奮勇地從東二環送到了西三環。

那次送傘真是嚇到沈歲進了。

二十來歲一個大小夥,畢恭畢敬地等在校門口,渾身被暴雨澆透,看見從學校大門出來的沈歲進,小夥殷勤至極地擁到跟前喊了一聲:“沈小姐。”

要不是他精準無誤地喊出沈歲進的姓,沈歲進還以為是人販子到附中門前拐孩子來了。

“沈小姐,這是我們徐處長吩咐我給您送的傘。”小夥實在不容易,厚厚的鏡片被雨淋的霧蒙蒙水淋淋的,這麽大的雨,他撐的傘幾乎無濟於事。

雨聲很大且嘈雜,沈歲進和單星回擠在一把傘下,拔高了聲調和他說話:“你怎麽認出我的?”

小夥笑著恭敬道:“我們徐處辦公桌上就是你們的全家福。”

沈歲進愣了,沒想到徐慧蘭對這個家還挺重視。沈歲進不記得有和徐慧蘭以及父親拍過什麽正經的全家福,小夥說的那張“全家福”,如果沒錯的話,應該是在父親和徐慧蘭的婚禮上,一家三口忙忙湊湊在酒店拍的一張紀念照。

小夥自然是知道了徐慧蘭所嫁的門第絕非一般,人往高處走,有時候全仗著人前伏低做小。

有個口號是:人在體制走,低頭馬屁第一流;大腿抱得緊,日後一定行。

原本徐慧蘭在單位的行事作風就讓下屬聞風喪膽,本來單位裏的大媽大嬸愛在背後嚼舌根,酸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沒想到徐慧蘭的命還出奇的好,居然在大齡未婚的情況下,能撿著一個身世顯赫的金龜婿。

人麽,總是吃不到葡萄愛說葡萄酸,那些原本在背後臊徐慧蘭是老姑娘的大媽們,這下又改口說徐慧蘭年紀輕輕給人上趕著當填房、做後媽了。總之,業務能力沒徐慧蘭能打,便一定要挑點徐慧蘭身上的刺兒,她們才能在心理上平衡一些。

但沈家可不是一般的名門望族,裏頭的水有多深,只消在北京城稍微一打聽,就知道沈家枝節的厲害。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要想人前顯貴,必得人後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