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3/4頁)

沈右安依然寸步不離地守著她,一見她醒來,便倒了杯水遞到她唇邊。

姜瑩喝了些溫水潤了潤喉嚨,總算覺得好受了許多,“清澄哥哥,我這是怎麽了?”

“大夫說是被噩夢魘住了,”沈右安拿帕子幫她擦了擦唇角,“早上我見你一直哭,便將你叫醒了一次,但你很快又睡著了,後來吃了藥才好些。”

“皎皎,你夢到什麽了?”

姜瑩回憶起夢裏地獄般的場景,小臉又蒼白了幾分,仿佛易碎的瓷器般脆弱,唇瓣輕顫著,細細弱弱地開口:“我夢到下了好大的雨,我在一個大院子裏,有一群人沖進來胡亂殺人,把府上的人全都殺死了,流了好多的血。”

她沉浸在這段過於真實的夢境中,並沒有注意到沈右安忽變的眼神。

姜瑩濕潤的眼睫低垂,喃喃道:“我在夢裏是個小孩子,後來被人藏到灶台裏,才僥幸躲過一劫。後來又發生了什麽,我就不記得了。”

除此之外,她唯一記得的,就是夢裏那個溫暖的懷抱,還有她的手指撫去她臉上淚水時,是那樣溫柔又不舍。

可她從記事起,便已經被賣到了翠樓,見的都是些肮臟汙穢之事,哪有人會那麽溫柔地待她?

因著這抹讓人留戀的溫暖,讓她覺得這個夢境也沒有那麽可怕了。

姜瑩抓住沈右安的手,輕聲說著:“清澄哥哥,是不是因為我白天聽你講了那些事,晚上才會做噩夢?那我以後再也不要聽了。”

沈右安眸光幾度變換,最後都掩藏了起來,堅定地回握住她的手,安撫地親了親,“好,以後再也不給你講這些了。”

他又喂姜瑩喝了次湯藥,輕拍她的後背,溫聲將她哄得睡去。

沈右安捂著傷口起身,緩緩走到外間書房,在書案前坐下,重新取來當年的舊案卷宗,逐字逐句地研讀。

雷雨夜,滿門滅口,唯獨缺少了四歲女孩的屍體……這些全部都對得上。

還有前些日子才查出的,盧治遠曾教過一個學生,那人正好姓姜。

所以那日從外面回來,在馬車上,沈右安才會忽然問姜瑩,記不記得從前的事。

只是她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並不願意與他多談。

盧治遠雖是邑王謀士,但生性秉直純良,幫邑王謀劃的都是利國利民的事,後來發現邑王為了權柄不擇手段,甚至草菅人命也在所不惜,他便毅然放棄邑王給他的封賞,帶著家小離開,隱姓埋名地生活。

只可惜,他最後還是沒能逃過邑王的報復。

於公,沈右安想徹查當年的案子,盧治遠是忠勇之士,他的後人也應受到朝廷的補償撫恤。於私,如果姜瑩真是當年那個有幸存活的小女孩,沈右安自然想幫她認祖歸宗。

只是當年的事太過沉痛,他一時間也辨不清,這件事究竟該不該讓姜瑩知道。

沈右安思忖良久,決定暫時先不告訴姜瑩,繼續派人追查那個姜姓之人的下落,等徹底確認了她的身世再說。

因著沈右安受傷,他們的婚期只好後延了半個月。

姜瑩擔心這麽短的時間不夠他養傷,想了想說道:“不然再後延一個月吧,萬一到了那時候,你的傷還沒好可怎麽辦?”

沈右安早就想將她光明正大地娶進門,後延半個月已經是他能接受的極限。

“放心,一定會好起來的。”

他最近已經可以下床走動,行走坐臥都不受影響,只要不做劇烈運動,傷口就不會崩裂。

既然他都信誓旦旦地這麽說了,姜瑩也就沒再強求。

三個鋪子的賬目每天早上都會被送過來,讓她親自過目。

姜瑩熟練地撥弄算盤珠子,算來算去,她的銀錢還是少得可憐。

雖說三個都是旺鋪,生意頗為火爆,賺的銀子也不少,但畢竟時日尚短,她一時也攢不起太多銀子,連嫁妝都湊不夠。

以前在國公府,因著國公夫人管家,她也沒攢下多少體己銀子。

姜瑩提出延遲婚期,也是想多拖延些時間,等鋪子多賺些銀子,她好置辦些像樣的嫁妝。可是沈右安不想推遲婚期,她就只能另想辦法了。

目前她手上只有沈右安給她買的錦衣華服,金玉首飾,塞了滿滿一屋子。

若是偷偷出去變賣,應該能換回些銀子,置辦幾間田產鋪子,古董家具,不至於太寒酸。

姜瑩怕自己拿出去典當變賣,容易被沈右安知道,便打算吩咐春熙去做。

可還不等她實施自己的計劃,事情便有了變化。

這日醒來,天光初盛,身旁床鋪是空的,沈右安已經不在房間。

他年輕力壯,身體剛好得差不多,便恢復了上值。

床頭疊放著姜瑩的衣服,她穿上翠微軒新送來的湖綠色襖裙,正準備挑些衣物首飾拿給春熙去賣,可是打開櫃子挑了半天,這些東西都是她很喜歡的,一樣也舍不得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