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3頁)

再之後遇見裴策,姜瑩謊稱自己是商戶孤女,家財被叔伯強占,無家可歸,博得了裴策的憐惜,被他帶回國公府中。

姜瑩收起思緒,垂下烏睫,一副天真嬌憨的模樣,“當初若不是夫君救我,我如今恐怕連個家都沒有。夫君待我這般好,瑩兒感激還來不及,哪會覺得委屈?”

裴策緊緊抱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溫柔的親吻落在她挺翹的鼻尖,逐漸往下。

皎皎這麽愛他,這麽信任他。

可他卻要讓她失望了。

婢女們很有眼色地退下,關上門,把寢閣留給他們二人。

翌日一早,簡單地用過朝食,姜瑩重新換了身衣裙,坐在黃花梨木條案前,身後華貴的層疊衣裙迤邐曳地,瑩白素手拿著細細的金香匙,坐在敞開的軒窗下調香。

清幽淡雅的香氣縈繞在鼻尖,分明調的是靜心香,姜瑩心裏卻怎麽都靜不下來。

只因她昨天夜裏做夢,夢見了很多年前的沈右安。

那時候她費盡辛苦地逃出翠樓,慌不擇路之下,逃進了沈右安家裏。

沈母重病在床,臨死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兒子的終身大事。可沈右安家境貧寒,他平日裏不是讀書,就是賺銀子給母親買藥,從未和女子接觸過,一時間也尋不到合適的人選。

就在這時,姜瑩出現了。

他們一個需要妻子來了卻母親心願,一個無處可去,急需安身躲避之所。

沒有三書六禮,沒有拜堂迎親,只是手拉著手在長輩床前磕了頭,兩人就這麽將就著做了少年夫妻。

從那以後,兩人相依為命,過著平靜安穩的生活。

哪怕知道她出身不幹凈,收留她會徒惹麻煩,沈右安也沒想過讓她離開。

可是後來,姜瑩偶然結識了來江南遊學的裴策,見識到了他們這些世家子弟的優渥生活。

吃的是海味山珍,穿的是綾羅綢緞,就連出行乘坐的馬車都裝飾華麗,鋪著厚厚的軟衾,走顛簸的路也不會硌到。暑天有冰鑒,冬日有炭盆,馬車內壁還有裝著糕點瓜果的暗格。

那天回來以後,姜瑩躺在冷硬的床板上,一夜輾轉難眠,漸漸起了別樣心思……

姜瑩唇間溢出一聲輕嘆,放下細金匙,忽然就沒了調香的興致。

她找借口支開身邊的大丫鬟,叫來了書香。

“夫人有何吩咐?”

姜瑩望向窗牖外花團錦簇的庭院,纖白的手指搭在案幾上,來回摩挲著溫熱的青釉茶盞,“你去打探打探,昨日來參加宴會的青年才俊,除了那位沈大人以外,還有哪家未婚配的公子不錯。”

在盛安朝,妾室私自出逃是大罪,姜瑩必須找個新的倚靠,才能順利離開國公府。

本來她聽了世家小姐們的話,想找那位沈大人另攀高枝,誰能想到,那位極得天子寵信的沈大人,居然是被她背叛拋棄過的貧寒秀才。

這些年,他恐怕對她恨之入骨,怎麽可能願意幫她?

大約過了三日,書香遞來消息,說打探到寧遠侯府的公子性情溫潤,才貌俱佳,並且尚未娶親,平日下值後喜歡去飛仙樓用膳。

待晚上裴策從外面回來,姜瑩說想去街上逛逛,求他恩準出府。

可能是出於愧疚,裴策並未阻攔,還讓賬房撥給她許多銀兩。

第二日,姜瑩帶著時香和幾個小廝,如願出了國公府。

姜瑩先去首飾鋪子隨便挑了副金累絲紅寶石頭面,又買了幾件時興的錦絲羅裙,逛得差不多了,便去盛京城最大的酒樓——飛仙樓休息。

上到二樓,提前訂好的雅間門外,姜瑩清聲道:“我進去小憩一會兒,你們守在門外,不要進來打擾。”

“是。”

姜瑩獨自走進雅間,卻不知道有人盯上了她。

沈右安與同僚一同來飛仙樓,走到木廊拐角,湊巧看到姜瑩走進雅間的背影。

雖說她戴著白色幕籬,遮住了面容,可沈右安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視線微凝。

她一個人出來吃飯?

“沈大人?您想在哪個雅間入座?”同僚恭敬問道。

沈右安不著痕跡地收回視線,隨手指了個房間。

正好在姜瑩訂的雅間對面,可以將她這邊的情形盡數收進眼底。

一行人落座後,沈右安沒讓人關門,隔著薄薄的絹絲屏風,還有頂上垂落的燈籠流蘇,能隱約瞧見外面來來往往的人影。

過去一炷香的功夫,他看到夥計殷勤地引著一位公子上樓,走進了——姜瑩隔壁的雅室。

沈右安眼眸微微眯起,將白瓷茶盞放回桌上,發出輕微的磕碰聲。

如果他沒有看錯,剛才那人,是寧遠侯府的人。

鮮少有人知道,樓內有些雅間另有乾坤,相隔的房間墻壁連通,是可以打開通過的。

這樣可以方便達官貴人們說些見不得人的話,做些見不得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