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謝崇硯的到來無疑成為今夜焦點,也預示著晚宴正式開始。

賓客們隨著他紛紛入座。

用餐地點摒棄一貫的奢侈風,內部裝潢別致靜雅,每一處擺件都被精雕細琢,如同坐在主位的謝崇硯本人,簡單卻不失格調。

他的右手戴著一枚黑色鉆石腕表,隨意搭在米色桌布上,左手慵懶地推了下眼鏡,銀絲鏡框下,表情閑散平靜,對眾人的接連問候禮貌回應。

程梵隨程家坐在法式長桌中央,離謝崇硯有一段距離,能跟謝崇硯說上話的,家世地位自然居程家之上,也離謝崇硯最近。

他發現,程安自從謝崇硯進來的一瞬,目光始終粘在他身上,未離半刻,丟了魂兒一般。

程母寵溺地替程安拂去粘在西裝上的一根細小綿絲,低聲道:“很滿意?”

程安愣怔片刻,忙收回視線,靦腆抿著唇。

H國同性婚姻合法五年,同性伴侶結婚早就屢見不鮮,如今程安已經到了結婚的年齡。

程母自然明白程安的心意,悄聲道:“那你要加油。”

程安心領神會,點頭。

觥籌交錯,大家相談甚歡,其中urban項目出現頻率最高,程父借機插話,和謝崇硯聊了兩句。

謝崇硯始終保持良好的社交禮儀,讓人挑不出什麽毛病,卻又能讓人感受到他並不喜歡這般場合。

程梵思索,如果換成自己,必定也討厭與形形色色諂媚之人周旋,尤其是程家這種。

晚餐是謝家精心挑選的法餐,味道不錯,他卻沒心情,始終在琢磨怎麽找機會單獨和謝崇硯說話。

這時,對面的林總看著程梵,“程總,這是您的小兒子?”

程父與程母對視一眼,舉起杯:“對,身體不好,很少出來。”

林總贊嘆:“小少爺生得真俊俏。”

程安當即耷下眼尾,刀狠狠插進牛排中。

果然,只要程梵在,大家注意力都在程梵身上。

程母接話,語氣格外縱容寵溺,“小兒子被我慣壞,身體差不能著風,今天非哭著喊著要和我一起來,不來還發小脾氣。”

林總驚訝一笑:“孩子嘛,發脾氣正常。”

程梵怎能聽不出程母的話中內涵,當著這麽多人面前,說自己身體不好性格嬌縱,不過是怕自己搶了程安風頭罷了。

他小幅度轉頭,語氣怏怏:“我獨自在家養病兩年,從未外出,實在孤單,想多陪陪您。”

程母虛偽的笑容逐漸凝固,聲音故作溫和:“是媽太忙,最近忽略了你。”

林總接道:“是啊,還是家人比較重要。”

程父倪著程母,咳嗽兩聲,趕忙林總岔開話題。

程母不悅,程梵卻心情不錯,他微微揚起淺棕色的眼眸,彎唇不語。無意間擡起頭時,與謝崇硯的視線碰了正著。

僅僅兩秒,謝崇硯收回視線,繼續和好友聊天。

程梵依舊保持著剛才的方向,良久低頭用餐。

晚餐快結束時,謝崇硯道了句失陪,短暫離開,其余的人各自成群,聊起自家生意。

程梵知道機會來了。

“媽,我有些不舒服,想去衛生間。”程梵捂著肚子,表情不適。

程母蹙眉:“趕緊去吧,都說等你身體好後再和我出來。”

程梵匆忙點頭,小跑離開。

望著他的背影,程母深思熟慮,良久收回視線繼續侃侃而談。

這座酒莊面積很大,程梵一時半刻無法找到謝崇硯的去處,只好碰碰運氣。

他印象中,謝崇硯從餐廳離開是朝著左手邊轉身,應該離在這附近。

這時,他聽到不遠處走廊高高低低的聲音,不禁停下腳步,朝那邊望去。

外側有一處二十平米的露天吧台,此刻被罩上玻璃屋頂,地上擺著零星散落的地燈,謝崇硯和兩個男人坐在椅子上喝酒。

程梵陷入猶豫,一時不知面對謝崇硯如何開口。

這幾年他鮮少和外人溝通交往,今天程安的那幫朋友,他到能勉強應付,可謝崇硯這樣的人,溝通明顯需要技巧和方法。

更何況,他是提議的一方。

想到這裏,程梵有些難以啟齒。

坐在裏面的謝崇硯明顯放松,左手夾著一根香煙,有一聲沒一聲地應著旁人的問題,偶爾用手指輕輕擡下眼鏡,露出的手腕漂亮瘦削但不失力量。

對面的兩人是項氏地產總經理和方科集團太子,程父方才和程母介紹過。

項枝端著酒杯笑道:“羽潭為了哄小女朋友,跟合作方解除合同,把他爹氣得半死,副總的位置差點被撤下。”

方裕臣:“他哥虎視眈眈,這麽做圖什麽。”

“色令智昏。”一直未參與話題的謝崇硯淡漠道了四個字。

項枝懶洋洋說:“你到不會色令智昏,聽說前幾天你抽出幾分鐘收拾了趙家,讓他們到處說你冷血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