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跟我來(第2/2頁)

郁鐸再見江弛予,沒有像前幾次那樣二話不說直接動手,而是來到他面前道:“這是另謀高就了?”

江弛予聽出了郁鐸話中的嘲諷,他沒有搭理他,轉身來到另一張桌子前。

“你在這裏做什麽?” 郁鐸不依不撓地追了上去。

江弛予這才放下餐盤,指了指椅子上自己的所有家當:“你都看到了。”

郁鐸怎麽會不明白,他不過是在明知故問。郁鐸剛進門的時候,確實是想好好奚落這小子一番,但話一出口又突然沒了興致。

這個城市裏有太多漂泊無依的人,家裏的一盞燈,頭頂的一片瓦,對他們而言都是奢望。就連郁鐸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

郁鐸上下打量了江弛予一圈,問:“你今年幾歲了?”

江弛予不知這個人又想做什麽,但還是如實答道:“十七。”

不出郁鐸所料,這個孩子果然還沒有成年。

“叫什麽名字?” 郁鐸又問。

郁鐸冷硬的態度讓江弛予想起了警察錄口供的那個晚上,但他不是太在意,回答了自己的名字。

郁鐸也沒有繼續問他 “江弛予” 這三個字要怎麽寫,想來也不大關心。他想起了那天白布下那只沒有血色的手,於是問道:“那天的那個人… 真的是你媽?”

江弛予點了點頭。

沒由來的,郁鐸覺得這小子這次沒有騙他。

“你的家人呢?” 郁鐸問。

江弛予頓了頓,答道:“我沒有家人。”

江弛予這句話半真半假,他在 H 市其實還有家人。江弛予從小就沒有父親,一直跟著江小青生活。現在母親死了,他就成了孤兒一個。

江小青死後,舅舅為了夜總會那點賠償金,成為了江弛予的監護人。江小青的這個弟弟也不是什麽好鳥,好吃懶做,賭博成性,一家五口靠著舅媽微薄的薪資過生活,自然不會對江弛予這個便宜外甥有什麽好臉色。

冷言冷語是家常便飯,時不時還會拳打腳踢,春節期間舅舅酒後又動起了手,江弛予不願再忍受,找了個機會溜了出來。

郁鐸料想這小子沒有說實話,但他也無所謂。郁鐸偏頭思索了一番,伸手拎起了那只半新不舊的行李袋:“跟我來。”

“你要做什麽?” 江弛予瞬間警惕起來,他眼疾手快,伸手拉住了袋子的另一頭。

郁鐸轉身看向身後如臨大敵的男孩,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地松了手。

“你都破落成這樣了,還有什麽值得被我騙的?” 郁鐸笑容中有幾分嘲諷,說完,他不等江弛予反應,扭頭就往店外走去:“我那裏有地方可以落腳,想來就跟上。”

於是江弛予就這麽帶著自己的所有家當,坐上了郁鐸的三輪車後鬥。

車後鬥裏堆滿了水管配件,郁鐸將四處散落的不銹鋼彎頭攏成一堆,勉強給江弛予騰出了一個空位。

“坐穩了。” 三輪車加裝了馬達,郁鐸腳下沒怎麽費力,一踩就躥出了老遠。

小三輪以天為蓋,四面漏風,冬夜的寒風像小刀子一樣抽在臉上,還沒來得及感覺到疼,就被凍得麻木。

也許是剛從開足了暖氣的麥當勞裏出來,江弛予的心是熱的,身體是暖的,並不覺得冷。

他還沒問面前的這個人要帶自己去向哪裏,甚至不清楚他安沒安好心,這台小小的三輪車就載著他匯進城市輝煌的燈火,將他所經歷過的所有黑暗,都遠遠拋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