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阮頌毫不客氣從旁邊抓來毛巾丟他腦袋上:“水要是滴床上,你今天晚上就不用上來睡了。”

任欽鳴腰背往下一塌,聲調至少降了八個度:“知道了……”

直播畫面裏,阮頌身材清瘦,坐在床邊穿著肥大的方格睡衣,單腿盤起,微微垂首彎著脖頸,側身線條流暢挺拔。

反而是邊上單手就能把人摁倒的任欽鳴,笨拙地揉弄著腦袋上的毛巾,被治得服服帖帖。

【如果沒記錯,這條毛巾是阮老師剛剛用過的叭,doge】

【咱就是說,任欽鳴耷拉的狗耳朵又出來了,真·《女王和他的狗勾》】

【也別女王了,這不就是我爸跟我媽,老夫老妻的過於真實,doge】

彈幕歡天喜地看熱鬧。

只有阮媽媽向著他,隔著視頻怪兒子:“你別老欺負他,我就覺得欽鳴挺好看呀。”

“對吧!”

任欽鳴瞬間從毛巾裏擡起臉,活像終於找到人撐腰的孩子,一雙狗勾眼晶晶亮。

彈幕一開始還不信。

【之前阿姨打招呼,我還以為單純出於禮貌】

【我哥真能把婆媳關系處這麽好??我怎麽就這麽不信……】

【婆媳關系笑死我了哈哈哈】

一物降一物。

阮頌對別的人脾氣都能硬,唯獨對自己媽媽不行,不滿道:“您怎麽總護著他。”

“那誰讓你總欺負人家。”視頻裏的女人慈眉善目,看任欽鳴就像看自己親生兒子。

以前高中,任欽鳴家裏突發變故,沒人能照顧他,也是阮媽媽讓阮頌把他領回的家。

兩個孩子同吃同住,一起待了很長一段時間。

雙標如任欽鳴,這時候自然又知道乖了,絲毫不吝嗇自己帥臉上的笑,明朗道:“等我們錄完節目一起去看您。”

阮媽媽:“好呀好呀,我都多久沒見你們兩個一起來了,時間老錯開。”

阮頌作為當事人之一,一句話沒說上,這兩人就已經飛快把事情定下來。

沒片刻,消失好半晌的陳嚴忽然歪頭出現在鏡頭裏給他打手勢。

阮頌了然下床拿任欽鳴的手機,簡單交代道:“借我我打個電話,你陪我媽再聊會。”

任欽鳴得令乖巧點頭,一句多的也不問。

阮頌合上陽台門避開攝像頭,徑直給陳嚴撥電話:“怎麽了?”

陳嚴也已經從病房出去:“我就想跟你個沒良心的單獨說兩句不行嗎。欸我就想不通,怎麽能瞞的這麽好。你媽也是,居然一次沒給我提過任欽鳴,神了真是。”

木屋陽台外是驟然開闊的山連著山。

阮頌吹著晚風,搭著欄杆望遠處寂寥空曠的林間夜景:“我現在都覺得我媽的腦子根本沒出錯。”

陳嚴懵了一下:“啥意思?”

“就是她一直清醒的很。或者之前可能確實亂過一陣,但後來好了,現在跟我裝呢。”阮頌垂下眼哼笑,“不想我跟任欽鳴分手吧。”

陳嚴聽得一愣一愣,他都不知道阿姨也這麽能藏心思:“所以你們到底為什麽分啊?一直也沒告訴我。我看他這也不像是會出軌、對你不好的。”

阮頌說起這個就頭疼,揉了揉太陽穴:“想分就分了,談戀愛分手還要個什麽理由。好了你別打岔,把我叫出來到底想說什麽。”

如果只為這幾句廢話,發發微信打打字就夠了。

陳嚴終於也擺出正色:“就那個制片人老找你,連環殺人案改編的IP,我最近聽見了點風聲。”

這IP在圈子裏出名,不僅因為名頭響,制作陣容豪華,還因為這是極少數面向社會公開招聘編劇的項目。

不少人都和阮頌一樣遞過簡歷,陳嚴能聽見一星半點消息不稀奇。

只是阮頌明顯沒什麽興趣:“你要說的就這啊?”

“不不不,你先別急著拒,聽我說完你肯定改變主意。”陳嚴煞有介事,“我打聽到他們打算找的署名大編劇是誰了。”

阮頌懶下骨頭:“誰啊?”

陳嚴:“方維!”

“……”

陳嚴等了兩秒見他沒反應:“就你那個大學同學,寫《上醫》拿了獎的方維!方維!”

電話那頭依舊很靜。

靜得陳嚴幾乎以為信號出了問題,正準備拿開手機再重復一遍,就聽阮頌極其平和地在電話那頭問:“沒了?”

陳嚴完全不理解:“你這是啥反應,聽見我說誰了嗎?方維,就那個……”

“我又不是聾子。”阮頌打斷,“除了這個還有別的要說的沒,沒我就掛了。”

陳嚴:“???”

“你可別又跟我玩憋心裏那一套,要是不舒服就幹他聽見沒,這麽多年孩子都給憋壞了。”陳嚴跟阮頌雖然不是校友,但勝在小道消息靈通。

他們這點不為人知的“辛辣秘史”,陳嚴還真知道。

要他來看,阮頌當年就是吃了未出茅廬、道德品格太高尚的虧,多少帶點正經文人的風骨,不如小人臉皮厚,不願意幹吵架扯破臉皮這些雞毛蒜皮掉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