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裴斯遠帶著余舟回了住處。

余舟這會兒倒是不大難受了, 但他覺得自己方才吃飯的時候攪了局,這會兒便沮喪地垂著腦袋,像個做了錯事的小孩子。

“是不是還在難受?”裴斯遠問。

“不難受了。”余舟開口又想說對不起, 但想起方才裴斯遠發脾氣時的樣子, 又忍住了。

他拿不準裴斯遠不高興的點在哪兒,又怕影響了對方的心情,所以也不敢問。

裴斯遠一見他這副無所適從地樣子,笑道:“一頓飯沒吃飽, 又委屈上了?”

“不是……”余舟想了想, 道:“早知道,我就不跟你一起來了。”

“如果不想待在這兒,明天一早咱們就走。”裴斯遠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余舟忙道:“我是……”

裴斯遠擡手在他額頭上一點, 道:“我知道你什麽意思,我沒你那麽傻,是我自己想回去了。”

“那你……不等給侯爺過完壽再回去嗎?”余舟問。

“他這裏又不缺我一個賀壽的, 再說你的賀禮不是已經送來了嗎?”裴斯遠笑道。

余舟想起那對破花瓶,頓時一臉窘迫。

今日他跟著裴斯遠去看了平西侯的收藏, 便知道對方家裏定然有不少寶貝,他那倆破花瓶估計扔到侯府庫房裏都嫌占地方。

“要不, 還是等侯爺過完壽再走吧。”余舟小心翼翼提議道。

裴斯遠見他這幅樣子, 挑了挑眉問, “為什麽?”

“你們伯侄倆好不容易見一面, 咱們要是就這麽走了, 我覺你也會不高興的。”余舟道。

余舟雖然不大了解裴斯遠與他伯父之間究竟關系如何,但他想著兩人畢竟血濃於水, 若是裴斯遠當真半點不在乎對方,就沒必要在這個時候跑這一趟。

“所以你是怕我心裏不高興才想勸我留下?”裴斯遠道:“心疼我啊?”

余舟聞言耳尖一熱, 避開他的視線道:“我沒說。”

“還不好意思了。”裴斯遠眼底帶著笑意道。

兩人說話的工夫,外頭突然傳來了侯府管家的聲音。

裴斯遠眼底笑意一斂,走過去開門一看,見平西侯正立在門口,一旁立著拎著食盒的管家。

余舟見是平西侯來了,忙起身過去行了個禮。

“我想著余舍人今晚也沒吃飽,讓廚房又弄了點清淡的小菜送過來。”平西侯笑道。

他說罷一旁的管家便將食盒送進了屋,放在了桌上。

裴斯遠淡淡開口,“伯父費心了。”

余舟見狀也忙跟著朝他道了謝。

“余賢弟,你在屋裏等我一會兒,我同伯父說幾句話。”裴斯遠說著轉身幫余舟整理了一下衣襟,右手的食指趁人不注意時在余舟唇上輕輕點了一下,那意思讓他先別吃東西。

余舟耳尖一紅,忙應了一聲。

裴斯遠無奈一笑這才出去,不過他並未帶上門。

管家放下東西後便退出了小院。

裴斯遠跟著平西侯走到了院中,停在一個能看到屋裏情形的位置頓住了腳步。

“今日不高興了?”平西侯問道。

“那條魚什麽意思?”裴斯遠開門見山地道。

平西侯見他戳破,也不驚訝,笑道:“你對這位余舍人倒是挺在意。”

“伯父若是好奇什麽,直接朝我問便是,何必弄條魚來捉弄他?”裴斯遠道。

“你帶著人來賀壽,卻送我那麽一對精挑細選的花瓶,就有禮數了?”平西侯失笑道。

“怎麽伯父過壽對賀禮還挑三揀四?”裴斯遠道:“您是盼著我與他們一樣,去搜羅點奇珍異寶來討您高興?還是您府上銀子不夠花了,想讓我幫襯一二?”

平西侯聞言有些無奈地看了裴斯遠半晌,而後嘆了口氣。

“斯遠,你是我侄兒,我待你如同親子一般。”平西侯道:“你為何一定要與我這麽生分?”

“您只是想有個能擺布的人,並不是缺個兒子。”裴斯遠道。

“伯父只想將最好的東西給你,有錯嗎?”平西侯道。

“您眼裏的好東西,在我這裏不值一提。”裴斯遠道:“而我覺得好的東西,您也看不上。就像那對花瓶……我想著池塘裏的荷花都開了,那花瓶做工雖粗獷了些,但瓶身是綠色正好襯荷花的顏色。但您只會覺得我送的東西不夠別出心裁,是沒有禮數,還借此來羞辱我的朋友。”

平西侯聞言一怔,而後苦笑道:“我並未羞辱他。”

裴斯遠目光落在屋內,見余舟一直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雖然目光往食盒上看了好幾次,卻忍住了沒吃,還時不時朝他這裏看一眼,像是在盼著他回去似的。

“伯父,時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裴斯遠道。

“你今日不高興,只是為了那條魚嗎?”平西侯問道。

裴斯遠看了他一眼,笑道:“您是覺得我會過問侯府的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