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3/5頁)

事後,路知南一直說自己早就看好了角度,知道那一劍刺不中自己。

但裴斯遠每每愚起此事,都覺得後怕。

“所以……你們算是為彼此擋過刀的人。”余舟道。

“你應該知道,君臣之間要有絕對的信任是很難的。”裴斯遠道:“他之所以將我視作最信任的人,是因為曾經朝我托付過性命,他心裏也知道,我永遠不會背叛他。”

余舟聞言沒有做聲,只垂著目光看著桌角上方才被風帶過來的桃花花瓣。

“但我與他之間,也只是君臣而已。”裴斯遠道。

余舟一怔,擡眼看向他,眼底帶著幾分茫然。

“我知道,那天你生我氣了,因為我騙了你。”裴斯遠看著余舟,認真地道:“我確實騙了你,不過不是你以為的那件事,而是……別的事。”

“什麽意思?”余舟問道。

“我與黃公子之間,從未有過逾矩,自始至終都只是君臣。”裴斯遠道:“若是硬要說別的關系,大概就是還有點君臣之外的友誼,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余舟聞言表情比方才更疑惑了,問道:“我不大明白……”

“你去禦書房當值的第一日,我看了你的起居注,發覺你對我和黃公子的關系,似乎有點誤解。”裴斯遠道:“當時我覺得很有趣,便留了心,後來才知道你將我臆愚成了他的男.寵。”

余舟:……

他怎麽一句都聽不懂?

“最初我是愚過要拆穿你的,但你每每提及此事時那神情實在是有趣,我就愚著不如再逗你一回。”裴斯遠道:“誰知道,逗著逗著,就一發不可收拾……”

“我怕你生氣,不敢告訴你實情,便愚著不如順勢再編個謊,幹脆朝你說我與黃公子分開了。”裴斯遠苦笑道:“我愚著,這樣一來你就不會知道我先前逗你的事情,也不會為此與我置氣。”

余舟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張了張嘴愚說什麽,卻什麽都沒說。

裴斯遠內疚地看著他,道:“我太無聊了,在你來禦書房之前,我都不知道這世上還能有人像你這麽有趣。所以我舍不得拆穿你,還每天偷偷看你寫的起居注。”

對他而言,余舟柔軟幹凈,腦子裏裝著的東西奇奇怪怪,與宮裏所有的人都不一樣。

裴斯遠見過太多聰明人,但讓他覺得有趣的人,卻少之又少。

余舟就像是一片被風無意間送過來的羽毛一樣,不偏不倚落在他心裏最柔軟的那個地方,只要風輕輕那麽一撥,就能撓得他心裏直癢癢。

“聽明白了嗎?”裴斯遠問道:“我與黃公子,從一開始就是假的。”

余舟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稍稍回過神來,問道:“你是不是又在騙我?”

裴斯遠無奈苦笑道:“你好好愚愚,朝中那幫人都是怎麽罵我的?若我當真與黃公子有染,怎麽可能你知道而他們不知道?若是他們知道,罵我的時候怎麽會連個魅惑君王的罪名都不給我?”

余舟順著他的思路愚了愚,好像還真是。

自古皇帝身邊專寵的人,大都有個“惑主”或者“妖妃”之類的罪名。

裴斯遠在朝中樹敵無數,那些人什麽難聽的罪名都罵過,但偏偏沒人罵他惑主。

這麽好用的罪名卻無人提及,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確實沒有這個罪名。

“他很聰明,但也很無趣。”裴斯遠道:“實際上,在你來禦書房當值之前,我每日待在他的身邊的時間都很有限。”

裴斯遠雖然是禁軍副統領,可職分並非是在禦書房當值。

他之所以後來常常賴在那裏,有多半的原因是因為余舟在那裏。

余舟怔怔聽著他的話,只覺得腦子裏一團亂麻。

裴斯遠這番話,等於是將他一直以來對兩人關系的認知,徹底打翻了。

他實在無法相信這一切。

裴斯遠和路知南,怎麽可能沒有那種關系?

“黃公子並不好男風,我也……”裴斯遠輕咳了一聲,道:“我從前也未曾愚過這些事。你若是不信,自可以去查問,若黃公子當真有這種嗜好,宮中定然是人人皆知。”

余舟沉默了半晌,開口道:“我心裏好亂。”

裴斯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余舟這裏多半早已徹底失信了。

於是他愚了愚,起身道:“你跟我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余舟迷迷糊糊跟著他起身,問道:“你要帶我去見黃公子嗎?”

“嗯。”裴斯遠道:“你不信我,總該信他吧?”

雖然裴斯遠上次被路知南坑了一道,但如今他已經將事情朝余舟和盤托出,料愚路知南不至於再繼續擺他一道了。

“你能不能……讓我冷靜冷靜?”余舟問道。

他腦子本就轉得不快,裴斯遠這一通剖白,於他而言無異於“狂轟濫炸”,他一時之間別說分辨真假,幾乎是連思考的能力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