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5頁)

路知南看著他半晌,問道:“所以呢?”

“這東西不是他主動給陛下的吧?”裴斯遠問道。

他看余舟這筆跡,就知道八成是自己私下裏偷偷寫的,沒打算拿到明面上來。而且雖然裏頭很多鬼畫符一樣的東西他看不懂,但有幾段字裏行間對路知南頗為不滿的“指責”他確是看懂了的。

實際上,這些年來在路知南身邊做得這一切,不過是他身為臣子的本分。

既然是為了帝王分憂,自然談不上委屈不滿一說。

但在余舟的心目中卻全然不是那麽回事,只因余舟一直將他和路知南定義成了另外一種關系。若余舟臆測的是事實,那路知南的確是有點“辜負”了他的“深情”。

“不小心掉出來的。”路知南道。

裴斯遠聞言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甚至腦補出了余舟那副戰戰兢兢的樣子。

小起居郎膽子小得可憐,在皇帝面前出了小紕漏,定然嚇得夠嗆。

裴斯遠自入獄以來,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些許“不滿”,只因自己沒能親眼看到余舟為他據理力爭時那副場面。

念及此,他心裏某個地方又隱隱生出了些酸酸澀澀的感覺。

那人膽子那麽小,得鼓足多大的勇氣跑來禦書房為他說情?

而且不是最怕路知南知道他們的事情嗎?

如今這麽替他奔波,反倒不怕了?

“你為了他當街鬧出那麽大的動靜時,朕先前還覺得你多少有些沖動了。”路知南道:“但今日看來,倒是朕理智過了頭。這些年,你為朕做了那麽多,朝臣每每中傷於你,朕從未與他們辯駁過。但余舍人既無口才,也無膽量,卻能為你力駁群臣。”

當然,這個“力駁”是有點擡舉余舟了。

余舟那頂多算是無力地“喊冤”。

“裴卿,你委屈嗎?”路知南看向他,問道。

裴斯遠神遊天外,腦海中依舊努力腦補著小起居郎在群臣面前那副惶然又可憐的樣子。他幾乎能想象地到,當時的余舟定然是緊張地面色蒼白,冷汗涔涔,說不定說話的聲音都是微微發顫的。

一想到余舟為他經歷過什麽,裴斯遠心中便不由生出了幾分煩躁。

他自己一時也說不清這煩躁的來由,只想盡快去見見那人。

半晌後,他開口道:“陛下與他本就不同,臣與陛下是君臣,既是君臣,自然是以社稷和朝綱穩固為重,何來委屈一說。但臣與余舍人卻不同,他於臣是……”

“是什麽?”路知南挑眉問道。

“是……”裴斯遠想了想,道:“這臣得問問余舍人。”

路知南聞言意味深長地盯著他又看了一眼,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另一邊。

余舟因為在禦書房經歷了那一通,緊張得過了頭,出宮之後就蹲在路邊吐了。

“公子,這是怎麽了?”小寒忙幫他拍了拍背道:“不是好些日子沒吐了嗎?我還以為你好了呢。”

余舟擺了擺手,有氣無力地道:“先回家吧,我得洗個澡換身衣裳。”

方才在禦書房裏那一通折騰,他身上都被汗濕了,這會兒出來被風一吹,才覺出涼來。

小寒扶著他上了馬車,道:“裴副統領他家不是有個澡堂嗎?這會兒還沒關張,公子要不要去那裏洗個熱水澡,好好歇一歇?左右也不是外人。”

余舟這會兒渾渾噩噩的,也沒聽清他的後半句,只聽到了澡堂兩個字。

他這才想起來,裴斯遠此前似乎也和他說過要給他在澡堂裏弄個貴賓身份來著。

左右這個時辰余承聞還在衙門裏,他若這個時候回去就得面對余夫人和那一雙弟妹。雖然他並不討厭家裏這幾個人,但彼此始終有些生疏,相處起來客氣又尷尬。

念及此,余舟便點了點頭,示意小寒帶著他去了澡堂。

還有什麽是比去澡堂裏泡個澡睡一覺更能放松心情的事情呢?

裴斯遠說話倒是算話,余舟一進去沒用報身份,便被人迎了進去,而且夥計帶他去的還是裴斯遠的專屬貴賓單間。

余舟進去後舒舒服服泡了個澡,念著時辰還早,便想去暖閣待一會兒。

出乎他意料的是,夥計竟特意為他備好了點心和果子。

“公子。”小寒在他旁邊坐下,問道:“您今日面聖結果如何?”

余舟剛把禦書房裏的事情拋到腦後,被他一提又想了起來。

實話說,余舟都不大好意思回憶自己今天的表現,如果讓他自己用一詞來形容,那估計就是“慘不忍睹”。

“反正陛下沒治我的罪,至於能不能幫上裴副統領的忙,我就不知道了。”余舟嘆了口氣道。

“公子,我真沒想到如今你與裴副統領竟能親厚至此。”小寒感慨道:“當初你們在尋歡樓……哎,誰能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