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3頁)

霜姐大概是知道裴斯遠的脾氣,並未讓旁人來打攪。

“這尋歡樓的小相公好不好我不知道,但這裏的酒是真好。尤其是今年新釀的寒江雪,在京城可是獨一份兒。”裴斯遠說著拿起酒壺,斟了一杯酒。

路知南笑道:“你若是喜歡,回頭讓釀酒的師父專門給你弄一些送到你府上便是。”

“黃公子,您可莫要再這麽縱著我了。”裴斯遠笑道。

余舟坐在一旁簡直沒眼看,感覺自己比這屋裏的油燈還礙眼,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嗯,還是這個味兒。”裴斯遠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表情看著很是愜意。

余舟留意到,裴斯遠在喝酒之前刻意嗅了嗅酒杯,那動作看起來不像是在品酒的香氣,更像是在……確認酒是否安全。而且至今為止,裴斯遠只給自己倒了酒,並未給路知南斟酒。

所以,裴斯遠還懂毒?

如果他懂毒,那天怎麽又會中了招?

是故意的?

還是失誤了?

“我也嘗嘗這酒。”路知南伸手便要去拿酒壺。

裴斯遠卻伸手一擋,道:“這世間的毒有千百種,其中能被人驗出來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哪怕我親自嘗了的,也未必就安全。黃公子,您還是忍一忍吧,想喝酒咱們回家再喝個痛快。”

余舟聽到“回家”這個字眼,忍不住挑了挑眉。

他發現,裴斯遠看著不好相處,其實挺會哄人的。

至少在他看來,皇帝是被裴斯遠哄得服服帖帖的,裴斯遠說什麽對方都聽。

“一會兒他們會跳舞,那可比喝酒有意思。”裴斯遠說著指了指雅間鏤空著的那一邊。

這尋歡樓的布局很講究,建築中間做了個劇院式的“天井”,二樓的雅間是圍著“天井”布置的,正對著“天井”的那一側是鏤空設計,所以坐在二樓的雅間裏看過去視野非常清晰。

“天井”中間是個高台,看那布置應該是個舞台。

路知南看了一眼裴斯遠手裏的酒杯,擰眉問道:“這地方這麽不幹凈嗎?”

“一個地方不怕他不幹凈,只要不幹凈的地方在明面上就好辦。”裴斯遠道:“那些比較低級的手段其實並不可怕,比如酒水,比如點心,再比如帶著香味的蠟燭……”

裴斯遠說到蠟燭時目光看向余舟,果然見對方身體一僵,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不大愉快的回憶。

“真正可怕的不是這些擺在明面上的東西,而是藏在暗處的那些。”裴斯遠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道:“殺人的毒藥,未必是見血封喉,也有可能是……”

他話音未落,便聞外頭傳來一聲尖叫。

余舟和路知南同時一驚,下意識循著聲音看去。

透過雅間鏤空的那側,只見一樓的走廊上,一個男人一邊跑著一邊撕扯身上的衣服,這會兒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扯得零碎不堪,露出了身上被自己抓破的血痕。

幾個女子被他嚇得連聲尖叫,就連旁觀的男人都驚慌躲避,像是在躲避一只發了瘋隨時會咬人的狗。

不過尋歡樓裏的夥計反應倒也不慢,很快就有人上前按住了他,將他拖走了。

“這人喝多了,打攪了大家的雅興,實在是不好意思。”霜姐忙朝眾人道歉道。

圍觀的客人見狀也沒揪著不放,隨口抱怨了幾句“死酒鬼”便各自散了。

“這得是喝了多少酒啊?”路知南開口道。

“他不像是喝醉了。”余舟開口道。

裴斯遠聞言驟然轉頭看向余舟,表情帶著幾分驚訝。

余舟尚未從方才那一幕中回過神來,是以沒留意到裴斯遠的目光。

“不像喝醉,難不成是瘋了?”路知南問道。

“像是……”余舟很想說那人像是嗑.藥了,想了想之後改口道:“像吃錯了藥。”

裴斯遠若有所思地看向余舟,眼底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疑惑。

這一出鬧劇來得快去得也快,沒一會兒工夫高台上便有人開始表演。

不過那表演顯然沒能吸引三人中的任何一位,路知南甚至打起了哈欠。

“黃公子,這雅間後頭是可以休息的客房,我在這裏有一處包年的房間,平日裏只有我能住,你要不要看看?”裴斯遠挑眉問道。

路知南聞言眼睛一亮,那眼神明顯帶著揶揄,像是在說“是不是你那小相好跳窗戶那間?”

不過倆人這互動落在余舟眼裏,便成了眉來眼去。

他甚至在想,那倆人是不是要順勢歇在這裏了?

自己是不是可以先走了?

但他很快又想起來,這房間不就是那晚他和裴斯遠……的房間嗎?

念及此,余舟耳尖又開始迅速泛紅,那紅意很快順著耳朵蔓延到了脖頸。

“就是這裏啊?”路知南立在房門口朝裏看了一眼,似乎沒打算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