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余舟被人當著面奚落,一張臉頓時尷尬地漲紅了。

偏偏他又不敢反駁,只能抿著唇一聲不吭。

沒想到這時,一旁的裴斯遠突然淡淡一笑,道:“一人半的高度不矮了,不習武的人跳下來很容易摔傷好吧?我看你們一個個五大三粗的,也未必敢從二樓跳下來吧?”

余舟聞言一怔,下意識看向裴斯遠,表情十分驚訝。

他沒想到,裴斯遠竟會在這個時候幫他說話。

“你這話啥意思?咱們又沒說你,你急什麽?”方才奚落余舟那人道。

“我路見不平不行啊?”裴斯遠也不急,聲調依舊十分平和,看著幾人道:“你們若是有本事,現在就去試試啊。”

他說著從荷包裏掏出一把金葉子放到桌上,道:“誰敢過去跳一次,這些金葉子拿走!”

“你有病吧?”方才那人氣得臉通紅,道:“你有錢了不起是吧?”

“有錢就是了不起啊。”余舟小聲道。

他話音一落,眾人頓時都看向他,嚇得他往裴斯遠身後躲了一下。

“怎麽樣?”裴斯遠笑道:“敢不敢跳?”

他這話若是沖著幾個缺銀子的人說,保不齊還有點用。

但能來這家酒樓吃飯的,想來家裏也不是沒有家底的,自然不會被他激將。

哪怕有人看著那把金葉子有點動心,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也不好意思去拿。

“這人真是病得不輕,別跟他一般見識了。”旁邊的人勸道。

方才和裴斯遠對嗆的那人倒是識時務,聞言瞪了裴斯遠一眼,竟真的跟著同伴走了。

不過他倒不是好說話,純粹是看裴斯遠那架勢以及出手的闊綽程度,推測出他出身應該不一般,這才作罷了。

“這位公子,若是我去跳這金葉子送嗎?”隔壁桌上一個看熱鬧的人問道。

“不送,想得美。”裴斯遠說著將那把金葉子重新收進了荷包裏。

余舟見裴斯遠替自己出了氣,心中頗為暢快,看著對方時眼睛都不由比方才亮了幾分。

路知南大概是見慣了裴斯遠這做派,忍著笑意搖了搖頭,目光在余舟看來充滿了寵溺。

經過這麽一鬧,席間的氛圍反倒不像方才那麽尷尬了。

余舟隨即也發覺,路知南對於裴斯遠這件“風流韻事”似乎並不是很在意,非但不生氣,好像還覺得挺好玩似的。

作為理想主義愛情憧憬者,余舟自然是無法理解路知南的心思。

他暗道,若是換了他,自己的伴侶在外頭跟人廝混還鬧得滿城風雨,他肯定要氣死了。

“想不到你還知道護著人。”路知南看向裴斯遠道。

“嗨。”裴斯遠摸了摸鼻子,道:“我就是煩他們老是瞎說八道。”

裴斯遠狀似不經意看了余舟一眼,又道:“頭一日說得還沾點邊,這幾日真是越說越離譜了,我看這麽下去,用不了多久孩子都有了!”

余舟耳尖一紅,暗道孩子是不可能有的。

因為他是男的,不會生孩子。

三人一道用了晚飯。

初時余舟還有些不好意思吃,後來便也漸漸放開了。

他發覺,路知南私下裏還真是一點做皇帝的架子都沒有,溫柔又親切,讓人很難產生距離感。

“余賢弟看著單薄,飯量竟這麽大。”從酒樓出來之後,裴斯遠隨口道。

“我……餓了。”余舟輕咳了一聲,尷尬地道:“他家菜做得好吃。”

路知南聞言淡淡一笑,道:“若你喜歡,改日讓裴副統領多帶你來幾回,他在這裏也是包年的貴賓。”

“不,不必麻煩。”余舟忙道。

“不麻煩。”裴斯遠伸手作勢要搭在他肩上,不知想到了什麽,半途又收了回去。

三日剛走出沒多遠,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騷動。

裴斯遠警惕地回頭一看,發覺那陣騷動正是從尋歡樓的方向傳來的。

“過去看看。”路知南道。

裴斯遠點了點頭,帶著兩人朝尋歡樓的方向行去。

然而就在這時,旁邊突然沖出來一個人,朝著路知南身上撲了過去。

裴斯遠眼疾手快將人往身後一護,借勢往對方身上踹了一腳。

然而他這麽一踹才發覺,對方並非是要行刺,看起來倒像是喝多了,被他這麽一踹當街便吐了。

裴斯遠一臉嫌棄地護著兩人往後躲了躲,眉頭都快擰成花了。

“真晦氣。”裴斯遠道。

他說著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確認沒被濺上臟東西,這才放心。

眾人這麽一耽誤,尋歡樓門口那陣騷動已經平息了。

“都散了吧,有客人喝多了鬧事,打攪了,打攪了。”尋歡樓裏的夥計朝眾人解釋道。

裴斯遠眼底閃過一絲淩厲,卻沒多說什麽。

三人到了街角,宮裏的馬車已經等在那裏了。

裴斯遠扶著路知南上了馬車,轉頭時,目光在某個方向停留了一瞬,像是在看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