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合歡宗女主角(18)(第2/3頁)

這就跟砧板上的魚兒一樣,明知自己是死,非要摔個遍體鱗傷,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好似這樣方能證明它主宰過自己的命運。

徒增笑料罷了。

江霽什麽也不想吃,什麽也不想看,獨獨指尖捏了一顆蓮子。

直到深夜,人群散去,重歸寂靜。

江霽將蓮子捏碎,連帶著一層澀殼,吞入腹中。

苦的。

他這麽意識到。

江霽的口味比較淡,加上他早已辟谷,對一切生食熟食都不感興趣。唯一讓他印象深刻的,竟然是那一碗年壽面。

甜的。

甜得他舌根都發了麻。

江霽懷疑師姐不但鹽飴不分,就連份量心中也是沒有數的。

實在是修真界的庖廚禍害。

江霽踩著夜色,回了明夷殿。

殿內燈火通明如晝,而江霽一眼就看見了窗邊的青罐子。

突兀又惹眼。

江霽開了罐子,撚起一塊,晶瑩飽滿,澄色透亮,含進嘴裏,一股甜味直沖天靈蓋。

江霽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像小孩一樣,很沒有規矩地吐到掌心。

他還使勁呸了兩下,表示他對此物的嫌棄。

江霽忽然想到了什麽,他將青玉罐子掃入袖中,躍窗而去。太上墟浮在昆侖山上,三千仙山都沉沉睡去,窸窸窣窣的蟲鳴聲此起彼伏,江霽的衣袍掠過一只蒲盧,它正銜了一只半死不活的螟蛉,被風浪旋得打了好幾個轉。

螟蛉抓住時機,蹬腿就跑。

它好巧不巧,撞入了另一個掌心。

緋紅捏著螟蛉雙翅,自言自語地說,“還真有自投羅網的,不知炸著吃的風味如何。”

螟蛉一聽,幹脆放棄掙紮,咱幹不過你們,蒸的炸的,愛咋的就咋的吧。

“師姐。”

江霽落地,衣袂飄飄。

緋紅卻不看他,只是說,“螟蛉有義子之名,據說是蒲盧不產子,就把螟蛉當子喂養,可實際上呢,蒲盧把螟蛉銜回巢中,就用毒針把它蜇個半死,再慢慢吃光它。”她緩緩擡頭,凝視著他,“師弟,你說你我,誰是螟蛉,誰又是蒲盧呢?”

江霽突然舉起袖子。

他捏住緋紅的嘴,扔進了一塊飴,硬塊與牙齒清脆碰撞。

甜津陡然湧上,緋紅皺得眉眼都亂成一團。

“不準吐,吃完。”

緋紅想唾出來,被他強硬捂著嘴,生生嚼碎大片飴塊,幾縷甜液沾著他的指縫。

緋紅空出手,抽出腰間一截春風烈火鞭。

嘭嘭嘭!

鞭風颯然而至,腳下的紅蓬濺如飛絮。

江霽如輕鳶剪掠,避開鞭風要害,寬袖翩飛,袖中劍脫手而出,緋紅偏頭淩厲一咬,那小劍就別在她唇邊,眉眼盡是得意,“師弟,你十四歲就使過這一招了。”

“是麽?”

江霽竟是歪了下頭。

他雙手結出道家靈印,風煙瞬起,“天行逢春,枯木生花!”

刹那之間,緋紅唇中的小劍生根發芽,長出了兩三朵碗口大的青色芙蓉,把她半張臉都遮住了,花影斑駁又暗青,在月下顯得聖潔又妖邪。植物的充沛水汽和腥味也一並湧入緋紅的舌尖,同裏頭的甜味混合,又腥又澀,怪異至極。

江霽揚了揚眉,“師姐,師弟這一招劍生花,唇上春如何?”

“得意甚麽,師姐也會。”

“請指教。”

緋紅的春風烈火鞭卷住他的腰,將人攬住胸前,咬得他唇血淋漓,化作朵朵紅蓮。

江霽一貫不徐不疾,做事也愛講究規矩斯文,還未試過這樣的兇悍烈性,他微皺起眉心,復又松開,放下身上的重重枷鎖,享受起唇舌的追逐。他想起一事,斷斷續續地喘息,“師姐,面,壽面……”

“什麽?”

春風烈火鞭把兩人纏得難以分離,臂腿縱橫,宛若一枝並蒂蓮。

江霽從芥子捧出了一碗壽面,特意貼了一張火符,現在還熱氣騰騰,蔥香四溢。

緋紅訝異挑眉,“你做的?不像啊。”

江霽淡定反問,“師姐那壽面是自己親手做的?”

兩只狐狸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

緋紅說,“那甜壽面真不怪我,我不知道那師妹的老家就是甜的習俗,誰讓你吃得一滴不剩,我還以為你喜歡呢,就年年找那個師妹約一碗面,可把那師妹嚇的,還以為我看上了她呢。不過說真的,師妹貌美聲甜,我要是不中意你,我可能就跟師妹好了。”

江霽竟也很配合她,“是麽?那我算是順手救了師妹一把,讓她免受師姐毒害。”

緋紅斜他一眼,“好好說話。”

江霽當即正色,“以後師姐找人做面,要找靠譜點兒的,你吃一下這個怎麽樣?”

“你是壽星,為何是我吃?”

“我吃過了,滋味還不錯,師姐記住這個味兒,日後給我做壽面,就按這個來。”江霽頓了頓,認真地說,“師弟還想多陪師姐活幾年。”